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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说道:“玄成请继续说。”

魏征眉毛一扬:“至于这陈棱,为人粗鄙贪婪,目光短浅,眼睛也只盯着这郢州一地,若是我们撤离此地,就算他有我们的五百万钱,也不可能在这里称王称霸,多半还是要给萧铣和贺若弼给挤走。不过其人不思进取,实力不足,对我们的依赖性也最强,如果我们要选择伙伴的话,这应该是最优先考虑的。”

王世充点了点头:“那贺若弼呢,玄成有何看法?”

魏征正色道:“依在下所见,这贺若弼野心勃勃,我们就算跟萧铣合作,也不能跟贺若弼扯上任何关系。”

王世充轻轻地“哦”了一声:“这又是作何解?”

魏征的双眼炯炯有神,目光如炬:“贺若弼其人,一向有不臣之心,我记得主公说过,当年在先皇的时期,贺若弼就主动请求过荆州刺史之位,引起了先皇的警觉,所以才借故将他贬官,雪藏十年之久,而现在看来,贺若弼在家也没有闲着,还是通过沈柳生这颗棋子在这里暗中经营,依我看此人是个十足的野心家,在天下太平的时候尚不甘心,加上上次先皇驾崩时此人也跟我们联手过,所以其夺位野心极大,即使在乱世之中,这种人也最好不要轻易结交。”

王世充笑道:“可我们不也是在做同样的事吗?玄成,你这样可是把我们也一起给骂上了啊。”

魏征断然道:“不,不一样的,主公,若是先皇在位,你绝不会动这起兵的心思,如果你是贺若弼那样的野心家,我当年也不会就这么跟随你,倒不是我魏征有多忠心,而是我不想跟着一个看似精明,却看不清天下大势的傻瓜。先皇在世时,四海升平,大隋的国力如日中天,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起兵都不可能有胜算,连经营的念头也不能有,而贺若弼却已经是享尽荣华富贵,却仍不知足,还想着称帝的美梦,所以此人即使在荆州起兵,也不可能成事的。”

王世充点了点头:“玄成,你的判断很准确,贺若弼确实野心大于其能力,不要说先皇,就是现在,或者说以后杨广倒行逆施,天下大乱的时候,他也不太可能在这里成功的。”

魏征有些意外:“哦,主公,你是说他以后天下大乱时也没有成功的可能?这有些太绝对了吧。”

王世充正色道:“不,玄成,此事一点也不绝对。贺若弼跟高熲的关系太近,杨广如果真的对杨素下了杀心,那高熲想必也不能自保,上次我们就分析过,现在杨广让高熲当了太常卿,主管礼乐,却又让跟他有仇的宠臣裴蕴当了太常少卿,这明摆着就是想给高熲下套找碴的,高熲这个老古板,最恨声色犬马这些东西,而这些又是杨广最喜欢的,一旦他搜罗各种高档音乐不力,杨广就可能对他论罪诛杀,以报当年夺位时被高熲逼迫的宿仇。”

魏征点了点头:“可这跟贺若弼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玄成,你有所不知,贺若弼作为大将,又是高熲当年一力举荐的,关系非同一般,当年罢高熲相位的时候,贺若弼是第一个跳出来力阻先皇和独孤皇后的。而就是我们去年在大兴城内想要举事的时候,高熲虽然没有出面,但据我事后的探查,他是知道此事的,却选择了观望,甚至没有劝阻贺若弼跟我们一起干,这说明在他的内心深处,是希望能搞掉杨广,拥杨勇复位的。”

魏征皱了皱眉头:“主公,但当年的事情,牵涉很广,高熲,杨玄感,贺若弼,窦建德,薛举,徐盖这些人全都参与了,万一有哪个口风不严,我们不是要倒大霉了?”

王世充笑着摆了摆手:“所以我在杨广登位后暗助了杨谅那边的裴文安一把,就是想让杨谅起兵的规模能大一点,动静能折腾得久一些,这样杨广会把此事给淡忘。不过杨谅这厮实在不争气,不到两个月就兵败如山倒,好在杨广好象把怀疑的对象指向了陈叔宝,前一阵弘大来信,说陈叔宝被杨广暗中毒死了,萧琮一看形势不妙也辞官在家,看来他是把那次围攻大兴的人当成了是陈国和萧梁的余党所为,之后他就把心思放在了迁都洛阳之上,当年围攻大兴的事情,将会成为一个永远也无法侦破的悬案了。”

魏征长出了一口气:“主公一直不说这事啊,害得我天天提心吊胆。”

王世充平静地说道:“这事说与不说,都不是很重要,杨广忌惮我的主要还是当年他夺位时我参与的一系列阴谋,所以我才托了杨素的关系外放出来。还是继续说贺若弼的事,他在这荆郢之地,靠着一个沈柳生就想要收买人心,形成割据,其实是不可能的,这里的士人心向萧梁,再不济象陈棱这样也有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庄客老部下,而贺若弼除了几个钱以外一无所有,加之他自己又是北方的关陇大将,南人深恨之,在这里是不可能成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