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直起了身,认真地点了点头,道:“玄感谨记。”而李密则神情一变,只是一闪而过,转瞬间又恢复了平常的镇定。
杨素站起了身,看了一眼李密和杨玄感,道:“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先休息两天吧,三天后好得差不多了就和那柴绍一起上路,上任的诏书和官凭都在柴绍那里,为父这几天要赶回洛阳督造显仁宫,事情比较多,到时候就不专门送你上路了。”说完后杨素便径自走出了房间。
李密听着杨素远远消逝的脚步声,叹道:“越国公对大哥可真是寄予厚望,大哥,你千万别胡思乱想,这时候跟你保持一定距离是为了家族着想,不是他不看重你了,相反,他现在已经快要被你的见解说动了。”
杨玄感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明白,密弟,这么说你也是支持我的想法吗?”
李密摇了摇头,道:“刚才是因为在越国公面前,我才会那样说,因为前面大哥已经提到你的这个世子地位有可能不保了,这种时候我当然要全力挺你,所以我才会说了那个柴孝和的故事。”
杨玄感讶道:“难道这个事情上你说的不是事实吗?”
李密一声轻叹:“我刚才所说的当然是事实,但有个前提我忽略了,那就是柴孝和本就是良善感恩之人,所以我才会对他以诚相待,如果是王世充这样的人,我哪敢这样对他?”
杨玄感想到在晋阳城和王世充的那次长谈,心中一动,笑道:“其实即使是王世充,他也跟我们是说了大实话,并没有什么隐瞒,人家就是赤裸裸地说以后想要夺取天下,跟我们未来可能会成为盟友。”
李密摇了摇头,道:“那是因为王世充看透了大哥你这个人,他知道大哥是真正的君子,又会把家族放在首位,为了保护家族才会跟他合作,所以与其对你有所隐瞒,不如和盘托出,还可以让你放下对他的戒心。”
杨玄感想到那天王世充跟自己说他心里苦闷时,会找个树洞,去吼叫,去发泄,当时看他那表情倒像是真情流露,不似作伪,于是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
李密没有注意到杨玄感神情的细微变化,继续道:“大哥,有的人可以信赖,有些人是不能信赖的,就算不说王世充,你以前碰到的姬威这样的人,能以诚相对吗?杨勇够信任他了,连密室都让他去造,结果这人还天天去偷听杨勇的谈话,然后出卖给别人,最后害得杨勇完蛋,对这种人,能以诚相对吗?”
杨玄感想到了这个多年前被自己手刃的无耻小人,道:“这种人当然死不足惜,确实不能信任。密弟,你的意思是要看人来决定自己的做法吗?”
李密摇了摇头,道:“世界上最难看清的就是人心,多少大奸大恶之徒都能装得正气凛然,你能看得透吗?我李密是没这个本事的。其实我更倾向于越国公的办法,一定要有制人的手段!”
“柴孝和的事情我没说完,他的母亲后来一直在我的府上,这不还是一个人质吗?如果没了这层因素,光凭感恩,我也不敢保证柴孝和这辈子也会忠于我李密。”
杨玄感没有料到李密真正的是这种想法,不由得一愣,转而问道:“那你家的那些世代忠仆们,又是如何能控制得了呢?”
李密的双眼炯炯有神,闪着光芒,从他的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