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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感听到这里,突然问道:“那密弟你当时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又是如何能看出柴孝和是个探子呢?”

李密叹了口气,道:“此人坐在越国公府外一哭就是几个时辰,明显就是想投奔这里。”

“按说一个大户人家的奴仆,给赶了出来,他应该不太可能到跟自己的前主子作对的一家,除非是有重要的情报能打击到原主人,但象他这样一坐几个时辰而不去主动求见,显然又不可能是这种情况,那就只可能是想混进去当奸细了。”

杨素捻着胡子笑道:“贤侄当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真不容易。”

李密摆了摆手,道:“我和大哥当时在射箭场见过此人,当晚再见时,觉得他眉宇间并没有一般探子的那种狡黠,眼神中尚有几丝慌乱与不安,显然并非职业情报员,这样的人进了越国公府不可能探出情报,只会被越国公悄悄地处理掉。”

“于是李密心中不忍,便把他带回了自己府上,孝和自己也听说过越国公的大名,并不太敢只身进入,有晚辈带走自然求之不得,不过他那时候的嘴也挺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后来晚辈就带着柴孝和一同去求学了,目的也是为了减少他和杨勇接触的机会,我暗中派人盯梢过他,知道他后来跟杨勇还是有过几次接头,但一直没有吐露我这里的任何机密之事,杨勇对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兴趣,于是对孝和也没有为难。”

李密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过了几年晚辈读书学成回来之后,曾找机会秘密拜访过东宫,跟杨勇明说起柴孝和之事,并提出把柴孝和的母亲赎出来。”

“杨勇一见事情败露,而晚辈的态度又如此诚恳,给足了他面子,于是也顺水推舟作了个人情,把柴母送到了晚辈的府上,从此以后,柴孝和就对晚辈死心塌地了。”

杨玄感听完这整个故事,长吁了一口气,叹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贤弟真是用心了。”

杨素听到这里,一直紧绷着的脸舒缓了开来,而眉头紧紧拧着的那个川字也解开了,他叹了口气,道:“贤侄真是用心,对一个明知是奸细的人也能如此以诚相待。”

李密正色道:“这也算是我们李家家传的一条祖训了,要想培养世代为自己效忠的手下,就一定要以诚待人,他们从事的是见不得光的地下工作,一般来说是不可能象正常人那样封官赏爵,光宗耀祖的,所以对他们个人好点,对他们家人好点,哪怕是很小的恩惠,也能让他们感恩戴德了。”

杨素听了以后半晌不说话,最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叹道:“蒲山郡公见识不凡,我不及也,看来我们杨家以后也应该记住这话。玄感,为父快要被你们说动了,这次如果你去宋州也能成功地建立自己的情报势力,为父就彻底认输,提前退隐,让你来接管整个杨家。”

杨玄感原本以为杨素是说玩笑话,正想笑着回答,但一看杨素的表情异常严肃,不似作伪,马上意识到父亲这回是认真的,忙道:“父亲,万万不可,家有家规,怎么可以……”

杨玄感还没说完,杨素便举手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不是这个原因,玄感,你听我说完,时代不一样了,为父在你这年纪时,身在乱世,人心丧乱,没有人会真正地以诚待人,都想着靠出卖别人出卖朋友来为自己铺路,就好比前一阵出卖了元胄的那个丘和,而现在天下已安,人心也会变得和那时不一样。”

“玄感,你们去宋州,一定要分清楚人心,要明白哪些人是可以真正托以性命的,哪些人不行。捅你最狠的往往是你最信任的人,这点切记,如果你能证明自己的成功,那由你来接管整个杨家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包括以后跟唐国公家是否联姻,都由你来决定。”

“但是,如果你失败了,在宋州非但不能自立,反而惹出事情,祸及全家,那你就应该负自己该负的责任,这也是你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做的,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