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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长安城这样当今世上最繁华先进的城市,滂沱大雨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街道上积水深达脚面,永安渠水位暴涨几乎平岸。大明宫中的太液池,兴庆宫中的龙池,芙蓉园中的曲江池等处都水势满涨,城中不少地方都发生了内涝现象。

所有人都被这场豪雨吓到了,百姓们忧心忡忡的关门闭户呆在家里,祈祷着大雨快些停下,免得民坊之中的排水系统不畅而导致水漫到家里,毁了自己的一切。

但并非所有人都关心大雨带来的影响。雨夜里,几名穿着蓑衣斗笠骑着马儿的骑士正飞驰在积水横流的街道上。他们从皇城朱雀门飞驰而出,往东拐过兴道和坊务本坊的北面大街,抵达平康坊西坊门外。平康坊中值夜的坊丁极不情愿的开了坊门上的小门,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身份,一名马上骑士将湿漉漉的腰牌在门前一晃,坊丁们立刻闭嘴,赶紧打开了坊门。几名骑士飞驰而过,马蹄踏过溅起的污水溅在几名坊丁的脸上,坊丁们连擦也不敢擦。

平康坊西南侧,那是李林甫相府豪宅。李林甫躺在卧房的床上,头上敷着毛巾,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听着外边的瓢泼大雨声,不是眉头皱起,让灯光下的那张苍老的脸更显得苍老了几分。

“相爷,刑部左侍郎卢锡安前来求见,见是不见?”相府老管家轻轻走近李林甫的房中,低声禀报道。他知道相爷没有睡着,自从王鉷和罗希奭的死讯传来,相爷连续三天都是这个样子,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每天缠绵于床榻之上,让人极为忧心。

李林甫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来,晕眩感觉让他伸手扶额眯眼皱眉,老管家忙冲上前去扶住李林甫的身子,给他在背后垫上几只枕头。

“莫要管我,快去请卢锡安来见我。”李林甫闭目摆手道。

老管家答应一声忙匆匆出门去,片刻后门廊上响起脚步声,房门门帘撩起,浑身湿透的刑部左侍郎卢锡安趋步上前跪地行礼,沉声道:“卢锡安见过相国,相国身子可好些了?”

卢锡安湿漉漉的袍袖挥起时,几滴雨水洒在李林甫的脸上,李林甫毫不在意,脸上带着微笑道:“快起来,快起来,怎地淋湿成这样了。管家,快拿干布巾来给卢侍郎擦一擦,泡一杯热茶让卢侍郎暖一暖身子。虽是夏天,但淋了生雨很容易受风寒。”

管家连忙上前来递了干布巾来给卢锡安,又给卢锡安泡了一杯热茶水。卢锡安连连道谢,胡乱的擦了擦头脸上的雨水,坐在床榻旁的凳子上。

李林甫看着卢锡安沉声道:“事情如何了?”

卢锡安拱手低声道:“启禀相国,卑职正是来禀报此事的。卑职刚刚从刑部大堂出来,一步也没敢耽搁,便来相爷这里了。”

李林甫赞许的点点头道:“辛苦了。”

卢锡安道了谢,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封牛皮信封,从里边掏出几张纸张,起身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卑职提审那七名跟随王尚书和罗御史去剑南道,侥幸逃得性命的禁卫的口供。卑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提审他们,录了这份口供。”

李林甫微微点头,展开那封口供仔细的阅读,半晌后皱眉道:“这份口供和杨国忠提供的口供内容一样,那又有何用?”

卢锡安忙道:“相国,内容可不一样呢。三天前的那份口供和这份口供中相差了几句话,而卑职认为,这几句话才是关键之处。杨左相的那份口供当中却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