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仁了一眼四周,除去柜台的正在拨算盘的掌柜和一旁靠着墙打可瞌睡的小二,实在并没有其他人了。不过,俞仁倒也可以理解前田夫人的心情。
必竟,这桩买卖对俞仁来说可能不太重要,因为就算是错过了,还有许多其他的客商。日本做布庄生意的人多了去了。他的货好,价格又便宜,自然不愁卖。
可是对前田夫人却不一样,大明松江府的棉布就是在大明,那也是最有名的。而在日本,向来少有这等上好的棉布。
偏偏大明的海商一向并不常来贩售,有也只是偶尔有人带个三五百匹。此次俞仁一下子运了来了两大船,如果自己家今次不能抢到些货,待到俞仁的这批上等棉布进入日本市场,他们前田布庄的生意就会大受影响。
看着前田夫人一脸祈求的样子,俞仁点了点头。“好吧!”
前田夫人听到俞仁的话,喜出望外,赶紧给俞仁在前面领路。
前田家离俞仁他们住的客栈并不算远,两人走过了几条巷口便到了。一路上,两人聊着些闲话,俞仁才知道。原来,这位前田夫人与他的夫君其实也都是汉人。他夫君是从父辈便到日本来做生意的。而她自己则是从小随父亲到日本贩货,后来父亲在平户定居,自己也便嫁在了这里。
前田家在一条并不很繁华的小巷里。有一间独立的小院。两人才进门,便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环迎了上来。
前田夫人将俞仁让进正厅,又让小丫环去外面传一桌上好的酒席。
见她家中并无男人,俞仁倒有些拘谨,本想快些谈完生意走人。可是这前田夫人却热情异常,非拉着俞仁要吃过饭再走。
很快,酒席便送来了。前田夫人打发走了小丫环,亲自坐陪,一面与俞仁说话一面劝酒。
由于前田夫人开的价钱不低,几乎是沈家在松江府批发的三倍,已经超出了俞仁的心理预期。因此生意很快便谈妥了,俞仁也放松了警惕,于是便多喝了几杯。
“听说俞小相公的令尊在南京做官,小相公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却不知为何要学我们这些贾人,涉海贩货,赚些蝇头小利呢!”
俞仁被前田夫人一句话勾起自己的伤心事,不由的又想不久前过世的父亲。虽然俞仁穿越到此,与他这位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很长,从情感上说,其实并不很深。
可是,他爹对他的一片护犊之情,却让俞仁终生不能忘怀。更加之他爹的去世,本是因他而起。这更让俞仁对他这位父亲,一直的怀着某种深深的内疚。
听了前田夫的人话,俞仁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又喝了几大口酒。
前田夫人也不阻拦。“有人说令祖便是当年威震海疆的俞大猷俞老将军,不知是否当真?”
俞仁此时已有了七八分醉意,并没多想眼前这位只是来谈笔不大不小生意的女人,何以会将自己打听的如此清楚。于是便随口道,“那是家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