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知学海无涯……真是难以想象,陈小友,你们那边当真人人都是从小学习这些东西么?”
陈涛点点头,恭敬道:
“是,国家法律规定的九年义务制教学,所有孩子从六岁到十五岁都要学习这类基础知识,之后才能根据其爱好与特长接收专业培训,或是直接工作……不过仅仅上了九年学的人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说到这里时,陈涛忽然想起一件旧事,脸上浮现出笑容:
“我还记得我们的中学老师那时候就反复告诫我们,只有考进更高一级的学校去,才有资格进入人才市场,以‘人才’身份供人挑选。否则,仅仅只是学完这九年的话,只能进劳动力市场,算是最底层卖苦力的。”
这句话一说,不但徐光启,就连旁边伺候他的那位老仆,以及同在屋内的汤若望等人脸上都呈现出很古怪的神色。过了一阵子,还是徐光启呵呵笑道:
“学到了那等地步,还只能去卖苦力,那我大明朝岂不全都只能卖苦力了……”
陈涛没好意思接话,心里却想若按我们的标准,这大明朝还真遍地都是土著文盲,包括那帮儒生也一样——语文考一百又咋样?数理化不行照样毕不了业。
徐光启放松片刻,与年轻人说笑几句,精神略微恢复一些,注意力马上又放到那些和天文有关的内容上——作为一个出色的科学家,徐老爷子显然很知道该如何取舍,虽然又听到那么多新鲜的科学理念,但他依然还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当前项目上。
老爷子的眼睛缓缓在红木大圆桌上反复逡巡——眼下这张大圆桌赫然成为了整个太阳系的模型沙盘:中间一个大汤盆子扮演了太阳的角色,旁边九只碗盏从大到小依次排列,代表了太阳系的九大行星。在排第三的地球旁边还用一只小酒盅儿代表了月球,在代表土星和木星的汤碗旁边也有小酒盅代表卫星……
这个模型虽然很简陋,却也已能够比较直观的表现出太阳系内各行星之间的相互关系。而有着多年星象观测经验的徐老爷子更是当场指挥陈涛和汤若望等人在这桌面上摆出了春分,夏至,秋分,以及冬至等各个节气,还有日食月食等各种状态出来。老爷子兴致勃勃,原来还想拉着陈涛作进一步的更多推演。
只可惜陈涛所知道的那点东西都已经被掏空,在这方面帮不了老爷子更多。比如关于土星和木星的卫星数量,陈涛就记不太清了,只能随意摆上几只,表示有那么个意思——导致这个模型不那么精确,但这却让徐光启大失所望,惋惜之情溢于言表。看老爷子那表情,虽然不方便开口批评,但大约对于陈涛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天文数据很是不满。
陈涛也很无奈,自己能记得太阳系九大行星的排列顺序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说现代人谁闲着没事会去专门记土星木星各有多少卫星?不过看老爷子那副失望的样子,陈涛忽然又有点不忍心——对自己这些知识不过杂学而已,但对于眼前这位令人尊敬的大科学家来说,可是关系到他一生之所学,自己随口一句不知道,这位老人可能就要耗费掉大量时间去查找或观测呢——而老人家的时间显然不多。
想了想,陈涛开口道:
“不好意思了,老大人,我后来学的专业和这方面关系不大,所以能记着的天文知识有限。不过在我们一百三十九人中间,有一位兄弟的大学专业好像和这方面有点关系,他所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徐光启一听之下,自是大喜。经过这几次交流,他已经基本了解到这群短毛的知识结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首先都是接受过一定水准的普及性教育,然后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作细化,也就是有所谓“专业”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