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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徐光启则不同,中国学者本就不象西方学者那样要受到宗教思想的约束,徐光启本人为了学习当时较为先进的西方科技知识都不惜举家加入天主教,自然不是那等顽固不化之人。而他在过去几十年里观测天象所积累下来的许多疑问和迷惑,在用陈涛那套理论推演之后几乎是迎刃而解,这才是使他立刻决定放弃已经编纂完成了大半的《崇祯历书》,转而改用新理论重新编制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这样一位大师的连番追问之下,陈涛很快支持不住,后来是趁着徐老头儿在为某个疑问闭目沉思的时候赶紧告辞溜走……后来就一直没敢去礼部衙门。他这个官儿属于闲职,平时不用去坐班。想来以徐大学士的地位也不至于杀上门来捉拿自己。

没想到这次搬家时一张礼仪性的请贴,却让徐老头子找到借口亲自追过来了,被堵在自家门里的陈涛也只有自认倒霉,老老实实继续做好孩子,回答徐老爷子的各种疑问。

……

此刻他们那一桌上,饭菜什么都早被挪到一边去了,用杯子盘子摆出了整个太阳系的模型,在徐光启遥控指挥下,陈涛,汤若望,还有那个徐家老仆人轮流转动杯盘,当场推演日食月食的成因和日期,在屋子里闹腾得不亦乐乎……

第五百二十九章 “推荐”

“水金地火木土天海冥……原来围绕那一轮红日竟然还有这么多星球转动!”

“银河竟然是无数和太阳一样的行星构成?天穹广阔,果然无穷无尽啊!”

“天王,海王,冥王三星靠眼睛根本看不见?那后来是怎么知道的?算出来的?怎么个算法,来来来,给老夫好好讲讲……”

“土星的光环是个小行星带?什么意思,再给老夫讲讲……”

房间里通了地垄暖气,温度本来就高,再加上被徐老爷子锲而不舍连续追问,此刻陈涛脸上已是满头大汗。他来到北京之前曾经恶补了一段时间的古文典章,原还打算凭此在京师的文人圈子里好歹混个脸熟呢。不过来京之后各种杂务缠身,压根儿无暇去参与这类风流韵事。结果第一次跟人正儿八经谈论学识,竟然是讨论有关自然科学方面的内容,这委实让陈涛始料未及。

当然,他们这种现代人的强项就在于自然科学,讨论这些东西要比诗词曲赋拿手得多——可那也要看是跟谁在谈论了。一般土人当然是随他们忽悠,就是绝大多数儒生文士,在自然科学方面的基础知识估计也及不上现代一个初中生的文化水平——当然前提条件是那学生认真上课了。

不过在后世大名鼎鼎的徐光启徐大学士面前,陈涛肚子里那点干货就不太够用了。徐大学士可是浸润学界多年,连后世“几何”这个名词都是出自他翻译的西方著作,在自然科学方面的基础之深厚远非一般明朝文士所能比。况且徐光启这种人做学问,对于每一个细节都要经过苦心钻研,穷通其理,方才敢说一个“会”字,可比陈涛这种在中学时接受填鸭式教育,死记硬背才掌握一些基础理论的学生子要深入许多。

因此两人的交谈过程大致都是如此:往往先是陈涛抛出一段新概念,让徐老爷子很是惊讶一番,然后闭目思索良久,接着问出几个关键性问题……接下来就轮到陈涛张口结舌了。这些现代科学理论乃是无数先贤的智慧结晶,陈涛不过记得个最终结论而已,对于如何推导出来,如何发现之类细节,老师没教过的,他当然也不知道。

好在古代学者无论怎样厉害,在某一方面是绝对没办法和现代人相比较的,那就是知识的广播方面——古时候知识传播只能靠书本和口耳相传,与现代广播,电视,以及网络所形成的信息轰炸根本是天壤之别。任何一个现代人,哪怕他从来没上过学,只要能正常融入社会的,对于那些基本常识终归会有个概念。而科学理论往往都是相通的,陈涛在尽力解释各种理论时,难免就会涉及到一些其它相关概念——比如谈到星球相互之间关系时免不了就要说起万有引力,谈到观测方面的内容时关于光学方面肯定也要扯上几句……如此东一榔头西一棒的,纵使徐光启的学识在这个时代已经可算是渊博无比,也难免被他绕晕了。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思虑太过,精神就很容易疲倦,最后他终于停止了对陈涛的“压榨”,而是以手抚额,喟然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