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量的田地,显然养活不了这些官员,农夫也不会承担护卫皇陵这么重要的任务。随着当地形势恶化,有土匪向东陵一带流窜,不仅官员逃走,旗兵也已经逃散一空。一些留下来的老人,并不阻挠挖掘,反倒充当向导,只求能在挖掘之后,分些财物。
借助专业工兵爆破,挖掘过程顺利无比,曾经的金城汤池,成功挡住了盗墓贼和土匪,却抵挡不住全副武装的士兵。除了慈喜的定东陵,高宗裕陵也被盗挖,所得财物,足有几十只大木箱,用了三十挂马车,才运转完毕。
这三名赌客,都是参与挖掘的士兵,在转移财物时,各自卷了些小物件在身上,随即就逃之夭夭。在津门,他们把一些财宝换成了现金,接着便到传说中富人的天堂山东来过好日子。青岛百乐门的名字,是在部队里就听过的,既然发了财,就想来过过八国联军瘾,不想自己一头撞进了死路。
毓卿控制着山东的情报机构,却未能对盗墓事件有所察觉,既懊恼,又很有些自责,恨恨道:“这……这是我自己做的不够好。我不配当这个情报官!自己祖坟被人挖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该死!边防军!我跟你们没完!”
赵冠侯拉住她的手“格格,你先别见气,这事也不能怪你。我们这两年,工作重点在南不在北,这是我下的命令,要说责任,也是我负。没想到,我们在扶桑组织人闹事,在国内,却有人也在闹事。这件事,当然不会这么算了,敢组织兵马盗墓,我不会饶了他!这份口供,我会送到报社去,由舆论谴责,随后,我会以督军团名义,向正府正式提出申诉,要求正府严肃处理此事。如果他做不到,就别怪我山东出手,替他清理门户。冯玉璋谋求延长任期,府院之间矛盾极深,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不过,这事不能急,他们三个不会是惟一的逃兵,我想,再收集些证据,多找几个逃兵,事情会查的更清楚。另外,这事很有些可疑,这种大规模盗墓,到底是该师私自行事,还是背后有人授意,其目的又是什么?这也必须查个清楚。”
毓卿见丈夫没顾念北洋一脉,答应出头,脸色好看了几分“查,必须得查!要是查不清楚,就让我们的海军,把船停到大沽口,调兵攻京城!”
电波在空中传播,山东、河北两省的警查,开始了大规模的活动。这些警查里担任干部的,不是鲁军退伍兵,就是赵冠侯当初培训的那批部下。乃至于北方各省的警查头目,事实上都和赵冠侯有渊源。随着昔日主将一声令下,针对黑市珠宝、古董交易的调查开始了。
这种调查,肯定瞒不住上层的耳目,很快段芝泉那里,就已经收到消息。金帝虽然逊位,但是在京城里,旗人还是有些力量,一部分旗人已经开始联络,前往东陵观看现场。在京里帮着孟思远拍电影的承振,有了几年海外游历的经历,眼界大为开阔,首先提出,这事得请洋人。
他的电影公司很有些名气,于洋人中,也交了些朋友。在东交民巷内,组织了一个特别记者团,由几国报社记者组成,乘车直奔遵化。
段芝泉的脸,阴沉的一如外面的天气,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虽然屋子里放着冰,电风扇在努力的制造噪音,但是段芝泉的汗水,始终就没减少过。
“铁珊,怕什么来什么,事情还是发作了。当时逃兵一共有二十几个,咱们抓回来的不到一半,另外一半,只怕早晚都要落到山东手里。我现在只能尽量压这件事,可是你也知道,津门警查厅的侯兴,那是赵冠侯铁杆。在山东会战的时候,他敢和扶桑人顶牛,就算是我把手令拍在他眼前,只怕他也不认可。这件事,压不了多长时间。”
徐又铮的表情,反倒是比段芝泉轻松。一支香烟点燃了一半,脸上波澜不惊,胸有成竹。“芝翁,扶桑的贷款,是时候该签字了。西园寺公望阁下,对那只翡翠西瓜很满意,我们给的抵押品,足够他们贷款两千万元。再加上答应他们的条件,总数五千万的贷款,不成问题。”
“我现在说的不是贷款……”
“我知道您说的是什么,可是,那根本就不算个事!一群丧家之犬,又能闹出什么风波?负责挖掘的只是边防军一支部队,跟我们扯不上什么关系。只要我们保住孙金魁,他就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大不了,就来个抵死不认,把事情推到之前在遵化的土匪头上,谁又能把你我如何?”
“这……山东一旦知道这事,十格格那里恐怕就先过不去,她闹起来,我们这种推诿的办法,怕是过不了关。”
“所以我才说,要抓紧时间把贷款办妥。那把九龙宝剑,我送给了孙新远,他很喜欢。还有那几箱财宝,足够他的开拔费。孙新远这几年经略西北,号称西北五省联军司令。虽然这话里水分很大,但是西北那穷乡僻壤,确实敌不住他手下的精兵,各路山头都要买他的账。只要他点头,三四个师的部队,完全不成问题。再加上我们手里的十二个师,还用的着担心山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