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中,装满白银的箱子坍塌下来,将争抢者,和他们的十余名同伴全砸在了下面。木箱之下,鲜血肆意流淌,与黑色的木箱,雪白的银子,混杂在一处,这十几名勇士成了这次藩库攻击战中第一批烈士。
后续部队在短暂的发愣之后,目光从箱子间隐约露出的蓝色军服,转到那些箱子上。木箱摔开,一个个元宝滚的到处都是,在灯光下发出诱人的光泽。士兵们警惕的看了一眼同伴,随即就以猛兽扑食的速度冲了上去,将混有同袍鲜血与脑浆的白银,向怀里塞去。
军靴毫不留情的踩在那些倒地者的手上、腿上。一息尚存者,发出阵阵哀号,却没有人在意。落在最后的人,见无论如何也拿不到银子,悄悄的向后退去,随即举起步枪,装弹,平举……
山西商人,累世经营,积财无数,此次横遭兵祸,名门世家或是士绅大贾,无一得免。存在地窖里的银球,都被士兵融了之后,变成小银块带走,或用东洋车拉去。乃至绣楼内宅之中,女子的尖叫,与士兵的狂笑声,迟迟不散。
这些士兵既有了银子,又有了妻子,接着自然是回乡买房子,没有人肯留下来卖命,大规模的逃兵潮出现了。本来娘子关天险,严重缺乏特种兵的山东步兵标,只凭少数火炮,并没有多少破关的把握。
陆斌防范葛明军夜袭,在娘子关外对峙一夜,大张灯火准备夜战。可是一晚平安无事,到第二天清晨,娘子关内毫无动静,只有军旗晃动,间或有鸟雀落在旗子上。等陆斌派出侦察部队冒险贴近侦察,竟发现关内已经空无一人,守军已经于昨夜溃散了。
陆斌部队兵不血刃进驻娘子关未几,就有山西缙绅富商,主动与第五镇接触。他们为乱军所苦,无力自保,更无处申冤,自然而然把山东部队当做救星,主动请鲁军入晋。
军饷、粮草,尽力供应,派出自家子弟担任向导带路,乃至找出相貌可人的族中女子,为鲁军将士荐寝也再所不惜。所图者,就是希望尽快恢复秩序,减少损失。
鲁军入晋,非但没有客军的窘境,反倒是受到子弟兵待遇,大户士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乃至抽丁拉夫,也有地方劣绅土棍代劳。部队势如破竹,阎易山部无力阻击,仓促退出太原南下,于临汾成立山西省河东军正府。
陆斌一路兵进太原,收拢部队,各地多有反正归顺者,其部规模竟已达一个协以上。而那些逃到乡下的乱兵,也没有躲过惩罚。由士绅出面指正,步兵标出兵抓人,一时间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曾经依靠武力达到目的的施暴者,最终也没有逃过在更强的武力下丧命的下场。
他们抢走的金银财宝并没有发还本家,而是被装到贴有“山东军用”封条的樟木箱内,运回山东。初时,寒芝也担心一标人马孤军远征,有去无回,发电报询问战况以及是否需要补给。陆斌回复的电报则是“我军物资严重不足,急需补充大批木箱、大车,否则战利品及俘虏无法顺利运回……”
照这种势头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山西全省克复指日可期。然则不久之前阎易山给袁慰亭秘密发电,有归顺之意,而葛明党派往袁部的说客,也向袁慰亭晓以利害,希望北洋军停止进攻脚步,以待和谈。
唐天喜道:“爵帅晓畅泰西典故,有的话小人不明白,您一定明白。葛明党向宫保面陈,愿使宫保为世界第二之华盛顿,亚洲第一之华盛顿。小的是个唱戏的出身,懂的少,这华盛顿是个什么东西,实在是一无所知。侯爷一定知道这里面的意思,宫保和您是一家人,一家人肯定帮一家人的场,不能拆一家人的台,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冠侯问道:“那姐夫是怎么个想法?他想做这华盛顿?”
“这……小人也说不好。”唐天喜一笑“小的是做下人的,万事只能靠眼睛看,脑子猜,不敢下断言。不过,宫保有话,希望侯爷能够尽早回京一趟,跟宫保一起,向两宫请愿。”
“请愿?请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