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减饷时,北洋六镇也没受到影响,士兵对于大金朝廷既无爱,也谈不到恨,并没有非除之而后快的想法。
张绍增等人拥有的,只是一些低级军官,和很有限的部队。起事之时,也不敢打出造反的名号,还是以大金臣子自居,以早开国会,商定国是为理由,表示自己并非造反,只能算是清君侧,以此安抚士兵。
吴定贞被杀之后,所谓燕晋联军已经不成体系,少数葛明士兵试图进攻津门,但因为部队太少,一战而败。一部分军官被抓,递交京城处理,剩下的葛明党人大多被迫逃亡,离开部队。
毓卿却已经做通了苏寒芝的工作,苏寒芝以大夫人的身份,给留守的步兵标标统陆斌发电报,命其主动出击,攻打娘子关。
陆斌虽然不是老骑兵棚出身,却是炮兵标出身的干部,算是赵冠侯的次一级嫡系,对于苏寒芝的命令,无条件服从。带领一个步兵标,立即出发。在石家庄一带,又收拢了部分第六镇士兵。
这些士兵被裹胁参与起义,准备进攻山东,可是部队还没等进入山东省境,主官就被暗杀。带队的军官四散奔逃,部队溃散,这些士兵身上无钱,囊中无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投奔朝廷怕遭到清算,投身葛明,却又嫌吃苦,彷徨无计之时,山东的特使高进忠带着十格格所控制的情报机构开始工作。先以一笔巨款收买,又许诺不加以杀戮,将这支部队拉到了山东一边。
这些残兵被陆斌部收容之后,兵力竟然可以编成两个营,其中还包括了几十名炮兵和一个成建制工兵排(欠一个棚),有了这些特种兵之后,陆达的部队战斗力大为提升。又得到山东方面两门十二磅榴弹炮八门六磅炮支持,火力大为增强,在娘子关外,与晋军公开对峙。
山西新军本有一协,可是阎易山只是标统,威望不足以让一协人为己所用。起义之后,他压不住下面的部队,士兵多有逃散。之后虽然有原有防营及地方武装加入起义军,使兵力增加不少,但是这些士兵的素质,却远不及第五镇。
大批旧军加入义军,导致整支部队的纪律严重滑坡,尤其是山西为北方富庶省份,藩库积蓄极多。可是作为这富饶天地守护者的士兵,却大多是穷人。长期欠饷,伙食的克扣,让每名士兵心里都充满了怨气。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冬日里,富人们可以穿着灰背、银鼠或是萝卜丝羊皮袄,而自己却只有单薄的一口钟;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各衙门的大人、乃至书办、吏目可以鱼山肉海,自己却要吃有沙子的小米;不明白为什么一些人妻妾成群,还可以偷房里的丫头,而自己就只能放手铳。
当秩序存在时,这些怨气只能积蓄在心里,化为咒骂。可是当秩序彻底崩坏时,这些怨气就化为巨兽,自心底跃出,冲向这十丈软红,大千世界。
当藩库的大门打开,一口口木箱出现在这些士兵眼前时,最后的藩篱被巨兽冲破。士兵们忽略了自己的建制与命令,不顾一切的冲进仓库里,拼命的去抢那些装满银子的木箱。
步枪打开锁,接着就去夺里面的元宝。空箱子被随意的丢弃出去,这些银子本是成箱的码好,直顶到房顶。如果搬运的话,自然是从上到下挪动。可是抢银子时,是没人在意秩序的,大家都朝着离自己最近,最容易得到的箱子动手,箱子上面有银子箱压着,就把侧面劈开,用手向里掏。
锋利的木刺划破了手,却没人感觉的到疼。上好的元宝丝银被拿出来,随即就塞进怀里。后方的人推搡着前面的同伴,离的远的,拼命的向里面挤,用尽一起力气,把挡在前面的人撞开。
你冲我撞之中,压在上面的银箱,开始摇晃,一个大汉由于始终接近不了银箱,用尽力气,撞向了前方士兵的腰,将后者撞的一个趔趄扑到了早已经被掏空的银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