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奴才可不敢这么说。打赢洋人,是祖宗的保佑,是老佛爷和万岁爷您的洪福护着,要不然,单凭武卫右军,奴才看也是打不赢。”
慈喜道:“小德张,别说这没用的。要是这洪福这么管用,那怎么山西的勇营就这么败了?还是人家武卫右军自己能打,你再说说,怎么还有钢人铁马?这不是咱老祖宗的铁浮屠?”
“老佛爷,那是不是铁浮屠,奴才是不明白,不过是真有铁马铁人。奴才亲眼得见。人身上穿的跟铁坨子似的,骑着马举着两人多长的大枪,朝着咱们就冲过来。就听那马蹄子踩地的声音,不怕老佛爷笑话,奴才的腿都软了,连道都走不动。要是那玩意冲奴才来,奴才除了抱着脑袋喊妈以外,什么招都没有。这些个甲啊,马啊,有的被缴获了。您可以让人送来,您看一看。奴才想,不如挑选一些身强力壮的,穿戴上这身,在外面给您站门,让外人一看,这也是个威风体面。”
“你这办法很好,就该这么办。回头吩咐下去,让赵冠侯选二十人,穿铁甲轮流值班,让各地来的官员看看,咱是缴获的洋人的铠甲,给咱大金国站班。谁要是说朝廷不行了,就得先看看这个。”
天佑帝恨袁慰亭入骨,自然不希望其武卫右军得势,但是形势比人强,听小德张的讲述,整场战斗,完全是武卫右军的独角戏。而从自己经历的情形来看,各路兵马确实不堪一击,想要有所作为,能依靠的军事力量,就只剩了武卫军这一支人马。
等到小德张退出去,他向慈喜问道:“亲爸爸,刚子良殉国,这该如何议恤?”
“随便吧,反正他这典恤也留不住,就是走个过场。洋人不会放过他,现在人死不结仇,可是将来追荫夺恤,是必然之事。所以怎么抚恤都不为过,可怎么抚恤,也都留不住。比起死人,我们得关心活人。这活的人怎么赏,才是你该想的事。”
刚烈之死,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看做是替两宫挡刀,以身代主。结果死后居然如此凉薄的对待,让天佑帝心内一阵发寒,看来母亲依旧是那个冷血而又强势的老妇人,并未因身处逆境而有所改善。
至于封赏赵冠侯,他自然没什么兴趣,可是得罪太后,也没有这个胆量。他犹豫一下,试探道:“亲爸爸,您是说要赏赵冠侯?谙达那里,已经去办了。”
“他那是赏东西,这种功劳,是赏东西就行的?他岁数小,这是个短处,可是功劳在这,若是救驾之功,如此草率的赏赐,将来,就别指望还有人为你出力报效。这个道理要是闹不明白,你吃亏的时候,还在后头呢。赏戴头品顶戴,赐号果勇巴图鲁,世袭骑都尉,另给他的一标人马颁赏银五万两,以做犒赏。银子,就从各省报解饷银里出。”
她看看门外,目光变的冰冷起来。“从哥萨克骑兵那里抓到了一个辅国公家的包衣,这事你也知道了,你觉得,要是没有赵冠侯,没有袁慰亭,没有武卫右军,咱娘两个现在还能坐在这说话么?你心里不忘那点旧日的过节,我也都知道,可是你不忘,也得忘。你可别想着一手折了咱大金最后一根顶梁柱,我是不会答应的。”
“儿子不敢,亲爸爸只管吩咐,儿子一概照做。”天佑帝斗胆进言,立遭驳斥,心知慈喜的倾向性已经很明显,自己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现在只能看着武卫右军一家独大,自己这个皇帝,都不能制衡了。
就在这时,李连英进来递了牌子,慈喜立刻叫起。她是与韩荣的独对,并未让天子参与,见面之后,先问了庆官的病情,随后韩荣奏道;“老佛爷,武卫右军打的很好,可是其他各军,打的都不成话。好多散兵游勇,不敢与洋人交战,遇敌即溃,现在又不肯回归建制,在乡间劫掠百姓,荼毒生民,有演变成流寇的趋势。”
“让赵冠侯带人去杀。这个权力我已经给他了,就不用多想。不管是谁的兵,不管是谁的门路,既然是乱军,就可以杀。这帮废物,除了吃粮拿饷,什么用都顶不上,我也不想再养这些废人,全都砍了,也让其他各军长点记性。”
“奴才遵旨。另外,奴才还有一件事,要对太后奏明,咱们的路线,臣以为不妥。”
“不妥?不妥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