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的难处我自然明白,但是,只要不下这个决断,总是有人会不满意。现在就好比押宝,一大一小,咱们只能押一注,掀宝无悔。当然,这里倒也是能押两门,但是总有个轻重。”
袁慰亭也知道,他所谓押两门,是指自己的幕僚徐菊人,由于是翰林根底,与奉旨办京师大学堂的大学士孙家鼐都是翰林出身,可以说上一两句话,亦可飞调入京。以翰林的名义,在新党那里参与一下,以示袁为新党之心。
不过比起实打实的部队,以及韩荣的人头来,这种下注只能算是添头,意义不大。将来天子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对自己有太多的释怀。
他犹豫着“冠侯,你说这一次,这一宝是开大,又或者是开小?”
“姐夫,我是老赌客,过去在津门时,有钱没钱便往宝局里钻,对这做宝算是行家。这一把甚至连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开大了。至于为什么?谭壮飞见您都带了家伙,从他这就存着玩命的心,就知道他们实际已经走投无路。再者,以子弑母大逆不道,谁做这种事,都会遗臭万年。一旦让他们的意图得售,天子将成为枭獍之君,谁帮皇帝做这种事,也是万民唾骂的佞臣!现在咱们大金,要的是个太平。若是你杀我,我杀你的杀起来,洋人怕是不会坐视。”
“那依你之见?”
“我没有什么见解,只有一点糊涂主意。若是八月初五皇帝那里没有朱谕下来,这道伪诏,咱们就把它写到瓢底下,淹了就完了。就当谭壮飞没来过,也就当没见过这东西。若是八月初五,真一二上谕下发,那就没办法,这道上谕一并交给仲帅,剩下的事,就由他来办。”
袁慰亭略一思忖,也觉得只能如此,要想调兵遣将,都离不开韩荣军令。而且要是把这些东西交给庆王,一来有拉人下水的嫌疑,庆王不会高兴,只会生气。二来,韩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不找他而找庆王,显然是目无长官,想要攀高枝,韩荣这里,也不会高兴。
他略一思忖,忽然道:“这雨有点大,你明天去看看十格格,顺带给送点衣服过去,别让十格格受了寒。我这里,你不用管,他们既然还要用我的兵,就不敢对我动手。”
六国饭店里。
十格格听了围园杀后的话,几乎从被子里跳起来“好啊,我看这是要疯!不行,我得备车进府,跟阿玛回一声。这事可得早做准备,要不然真要是动了手,就是塌天大祸。谭壮飞还准备了上百人,这是要造反。我得给崇受之写个片子,让他发兵拿人……不对啊”
刚刚想要跳起来的十格格惊觉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显然哪也去不了,只好又钻了回去,随后就醒悟过来。“这话怎么是你跟我说,还是……还是在那什么以后。应该是袁慰亭跟我阿玛说啊,这可是大事。”
赵冠侯一笑“就因为是大事,所以才只能我跟你说,不能他跟庆邸说。他跟庆邸一回,就成了拉庆邸下水。跟你说,就是我口风不严,走漏消息,你可能告诉王爷,也可能不告诉,总之没有袁大人的责任了。这事你就算说了,庆邸也未必一时就告诉太后。毕竟那是一道伪诏,没法证明是皇帝的意思,只是该做着些准备,这事王爷肯定会办好,你不用担心。一群江洋大盗,再不就是些练武的人,只要别让他们进园子,就成不了什么大事。”
毓卿略略定了定心,也知道,只要袁慰亭大军不动,那帮人就不敢动手,或者说也不能动手。是以现在主动权还在自己一面,也就略略放心。只要着令步军统领衙门用心调查,再找机会拿人就是。
不过她也得赶紧着回府禀报,起身穿着衣服,赵冠侯问道:“我方才在门口,看到送花的,谁啊?”
“别提了,我过几天就得搬。普鲁士海靖公使回国,原来的一个参赞封了男爵,接任为领事。死乞白赖的缠着我,烦也烦死了。我都说过了跟他没关系,他还是安排人送花,我也没办法,惹不起躲的起,回头搬回额娘府里,看他能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