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观点,已经脱离了孔子的一些思想,反而与后世的墨子有些相像了……下无用即墨家之节用,上有义即墨家之尚同,立有神即墨家之明鬼,兼而爱之即墨家之兼爱,以为无命即墨家之非命。
这种离经叛道的思想自然会受到其他孔门弟子的排斥,所以这会子张突然到来“大放厥词”,顿时受到了他们的群起而攻之。漆雕开,有若等人仗着自己是师兄,纷纷用资历压子张,要他下拜道歉,并收回这些话。
“不然,就将汝逐出师门!”一贯喜欢将自己的道德观强加给别人的原宪更是咄咄逼人。
就在这时,里屋内却传出了一声苍老却依然有力的声音:“宪!君子和而不同,勿要为难,让他进来!”
是孔子,一干人等这才偃旗息鼓,恨恨地看着子张脱了鞋履,只着足衣,趋行而入。
虽然做了叶公的“上宾”,但孔丘屋内十分简朴,除铺陈了几面草编的坐席、放了一个矮案、案上有铜俎陶豆外,别无他物。子张见夫子正跪坐在东边临窗的席上,正就着清晨阳光,全神贯注地书写手里的简牍,笔则笔,削则削,他进来后也未回头。
在政治理念无人理睬后,孔子的生活也渐渐转移到了学术上,他正在把王子朝带来楚国,又流散出来的典籍加以编篡。
“夫子,时值腊祭,弟子带着了些肉干来……”子张从褡裢里将东西取出,放在席子边。他在外面也有自己的生计,每个月都会带一些粮食和肉脯、干菜来,虽然不多,但也能略表心意。只是每次想到这些东西夫子吃的极少,大多数还是接济外面那群人,他就一阵恶心。
孔子嗯了一声,也未回头,子张也就静静地跪坐着,他发现,夫子的头发比起上次他来时,似乎又白了一些,而高大的身材,也佝偻了许多……
一时间,在陈国拜师后的十年历程,子张历历在目……
……
在陈国宛丘拜入孔子门下时,子张才是弱冠之年,经历陈蔡之困来到楚国后,才慢慢地开始学习礼、乐、诗、书,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忠信之道。
相比在陈国蔡国时的困窘,叶县的生活是比较舒适的,至少不必东奔西跑。
这要归功于叶公将这里治理得井井有条,孔子初来乍到时,也对叶公的施政理念赞不绝口。
春秋时楚国的一大困难就是人口少稀少,土地辽阔,很需要百姓填充。叶公在宛、叶筑城固边、开疆拓土的同时,也发动民众开挖东、西二陂,蓄方城山之水以灌农田,叶民深受其利,这里日渐繁荣的经济和较低的赋税又吸引了临近的陆浑戎人和郑人来投奔。能做到“近者悦,远者来”,在孔子看来已经是极大的成功了,弟子们也摩拳擦掌,想要向叶公推销自己的思想,在宛叶之地入仕。孔子也心动了,还特地让子路告诉叶公,说孔丘是一个“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的人,意思是仲尼未老,依然能做事。
他很希望在这周南之地打造一个知书达理的“东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