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马蹄声响,崔腾回来了,怒不可遏,举着马鞭披头盖脸地甩去,“叛徒!全是叛徒!你们跟东海王一个德性。”
众人也不敢躲,只能以手护脸,等他怒气稍减,一名同伴说:“等天亮城门就开了,咱们还是……等会儿吧。”
崔腾又骂了一会,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再跑下去,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只得下马,靠着城门站立,他在里面,其他人围在外面,马匹在最外一圈,稍挡些风寒。
“韩孺子……”崔腾一边发抖,一边诅咒妹夫不得好死。
苦捱了一个时辰,天边终于放亮,城门却没有开,崔腾实在没力气,让别人大声叫喊,门楼上又有军吏探头出来,回道:“没有将军的命令,城门白天也不开。”
受怒火刺激,崔腾又恢复一点力气,跑出十几步,转身指着门楼大骂,可上面的军吏已经躲起来,只有几面旗帜无精打采地飘扬。
崔腾很快败下阵来,向南望去,只见崇山峻岭绵延不尽,转看别的方向,唯有风吹沙起,目力所及,近在咫尺的碎铁城是仅有的人类建筑,西边似乎还有一座小城,但他已经跑不动了。
既疲惫又委屈,崔腾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不仅周围的同伴吓了一跳,门楼上也有人探头出来观看。
一名勋贵子弟小心地上前劝道:“二公子,咱们不如……负荆请罪吧。”
“会有用吗?”崔腾抽泣道,他现在只想进城,什么手段都能接受。
“肯定有用,镇北将军没有派人将咱们抓进城,那就是等咱们认错呢。”
“我、我就是想回家,有什么、什么错?”
那名勋贵子弟的嘴唇都被风吹裂了,强行挤出微笑,“有错没错不重要,先认了再说。”
其他勋贵子弟也上来相劝,崔腾多了几分面子,擦去眼泪,问道:“我不会被笑话吧?”
“谁敢笑话二公子啊?”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同时伸手,将崔腾按在地上,然后他们也跟着跪下。
崔腾半推半就,真跪下之后觉得比站着还要舒服些,大声道:“求你们转告镇北将军,就说我认错啦,瞧,我已经跪下求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