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冶铁术,陈窦两家的士子外出游历也出自我夫君的倡议,现在这些人已经成了天子的耳目,每次发表的文章都在开拓着天子的眼界,开拓着我大汉读书人的眼界。天子能离开他们吗?”
陈皇后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心情轻松了许多。她清楚天子的脾气,就算有再大的怨气,他也不会自乱阵脚。只不过,他忍的时间越长,将来的报复只怕越狠。
也许,是应该安排一些人去西域投靠梁啸,为陈家留一条后路了。
刘陵一眼看穿了陈皇后的担心。“这些都是我夫君进呈给天子的良策,但天子出于他自己的考虑,不肯照计施行。如今我夫君远走西域,天高任鸟飞,他能不施行这些利国利民的良策吗?天子要想不落后,除了更加倚重陈窦之外,还能自缚手足?嘿嘿,果真如此的话,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宁愿西行,不再回长安。”
刘陵说完,捏了捏陈皇后的手,露出狡黠的微笑。陈皇后灵机一动,终于明白了刘陵的意思,不禁如释重负,也笑了出来。
……
天子坐在御案前,看着面前的报纸,愁容满面。
虽然他刻意没有宣扬,但西域大捷的消息还是很快成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梁啸以四百骑西征,用两年时间平定西域的传奇事迹成了贩夫走卒们最津津乐道的故事,而如何封赏这些功臣,也成了人们关心的焦点。
不世之功,自当有不世之赏。这些普通百姓不懂功高震主这样的道理,也不喜欢这样的道理,他们热切地盼望着梁啸再创造一个奇迹,特别是那些随梁啸出征的游侠儿们的家属,他们都翘首以盼,等着朝廷的赏赐消息。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人们会有更多的猜疑,而曹时等人征伐草原的准备也将受到严重的影响。
可是,天子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处理方案。如何封赏梁啸,成了他最近最头疼的事。赏,正中梁啸下怀;不赏,同样正中梁啸下怀。
这时,窦婴求见。
天子犹豫了好一会儿。自从上次窦婴说要去西域游历,天子就没见过他,窦婴也没来求见过,这次来得有些突然,恐怕没什么好事。可是仔细斟酌了一番之后,天子还是让人传窦婴入殿。
窦婴捧着一卷帛书,匆匆而来。天子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自从淮南新纸传入长安之后,纸就代替了价格昂贵的帛书,还用帛来书写的人,肯定不是最近经常在报纸上写文章的人。
果不其然,窦婴一开口就说道:“陛下,东方朔派人送来了一篇文章。”
天子心里一紧。“什么文章?”
“文章很长,不过归根到底只有几句话:一是圣人因时而治,不可泥古不化,二是圣人治国以用人为先,得人则兴,失人则亡。这两句都是铺垫,真正的重点在最后一句:徙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