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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决口的事,南越君臣不知道,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做点事。”梁啸考虑周全,此刻侃侃而谈,毫无留滞。“山东受灾,粮食必然减产。南越气候温暖,一年两熟,稻米比较多,如果我们从南越运一些稻米去中原,也许可以缓解一些灾荒……”

梁啸前世读过相关的资料,也关注过南越王赵佗墓的发掘报告,知道南越这时候的经济水平比起先秦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五十万秦军入南越,带来了中原的耕种技术和铁制农具,又经过七八十年的和平发展,如今的南越在农业上早就不是刀耕火种的原始农业了。虽然和后世相比还有一定的距离,但自给自足却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且有余粮外销。

南越王墓出土的大量酒器就说明了这个问题。这个时代的酒都是粮食所酿,如果粮食不充足,是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酿酒业的。

如果从南越运一些稻米回中原,应该可以缓解一部分水灾带来的粮食危机。

除了粮食贸易之外,梁啸还有一个打算。

南越虽然名义上是大汉的属国,实际上却一直割据独立。到目前为止,南越都没有派质子去长安。也正因为如此,南越对外称王,在国内却一直称帝。南越王墓出土的玺印就称不久前刚刚去世的赵佗为武帝,称在位的赵胡为文帝,在国内所用的也都是天子仪仗。

虽说现在还不可能全面征服南越,但是趁着韩安国、王恢大军在侧的机会,让南越君臣服软,未尝不是一个胜利。让他们承认了属国地位,也有利于各种贸易的顺利实施。

听了梁啸的计划,秦歌欢喜不禁。如果能够成功,那他们这一趟不仅没有白来,而且有功。天子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南越质子入朝,南越的稻米北运,哪怕解决不了太大的问题,也能让天子面对群臣的时候有点成绩可言。

秦歌拍拍胸脯。“好,我再走一趟。”

梁啸斟字酌句,写了一封信,让秦歌带给王恢。他很清楚,自己骤得富贵,很多人都眼红,王恢也是其中之一。这次有机会让王恢立功,也是缓解矛盾的一个机会。他不怕王恢,但也不愿意莫名其妙的与人结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在官场上混,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个坑。

……

长安,未央宫前殿,天子阴着脸,盯着丞相田蚡,一声不吭。

黄河在东郡决口,天子心急如焚。在担心东郡民生的同时,他更清醒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极易遭人指责的时候,稍有疏忽,他就会被上书言事的奏疏淹没,而且不用看都知道,绝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话。

这样的大事,他自然要找丞相来议事。可是田蚡不仅不急着堵塞决口,反而提出了一个让天子意想不到的建议:不堵决口,就这么放着。他的理由也很奇葩,黄河决口乃是天意,不能以人力强行改变。如果违逆天意,今天把这儿堵上了,说不定明天那里又决口了。

天子觉得匪夷所思,他盯着田蚡看了半天,也想不通为什么田蚡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这里面有浓浓的黄老之味。可是田蚡不是信奉儒家的么?

天子不知道田蚡在搞什么鬼。或者,他是在绕着弯地说天人感应,说这次黄河决口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