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新门确实没关,不光没关,出出进进的人还很多,主要是车马,基本都是运货的,从建筑材料到日用品都有,看来一个都市的商业繁华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影响很多东西的,其中也包括思维。临安这个城市里,很多东西都被商贾们潜移默化了,包括很多规则,只要是对商业有利的,他们基本都做了,光是在这座城市周围看看,你根本就感觉不出来,这是一个临时首都,北面还在打仗。
不过这样做也有坏处,城市化是真城市化了,商业气氛倒是浓了,民风也自由了,可是忧患意识太弱了。昨天白天洪涛逛了一整天,就没听到过有人谈论北面的战况,顶多是那些说书的人顺便带着讲两句,还不是主题,好像北面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唉……这真是座矛盾的城市,也是个矛盾的国家啊!”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洪涛骑着马跟着罗有德顺利的出了城。城门口的官兵并没检查自己的身份证,也没拿着一幅画像之类的把自己扣下。心里的石头一落地,洪涛又开始感慨开了,闲人多事嘛。
振州号依旧停在原处,船上也没什么变化,瞭望台上依旧是双岗值班,甲板上夜间也有水手看管,泊蛟对洪涛的命令算是百分百执行了。可是他们也没少折腾,洪涛刚一上船,就发现很多索具上挂着女人的衣服,不是有女人上船了,泊蛟没这么大胆子,而是水手们下船进城之后,买了好多他们认为漂亮的衣裙,打算回家带给家里的女人。疍家男人虽然在家里说一不二,有时候还打媳妇,但是出去之后,一般还是很惦记家里女人的,兜里有点钱,就想着给媳妇买点花衣服。
“这都什么品位啊!谁把戏服也买回家去啦!收了吧啊,半个时辰之后起锚,我们回家!”洪涛并没责怪水手们的做法,船上的规矩一般都是倾向于航海安全的,其它细节上并没太多限制,你就算乐意在船上光着屁股乱跑,船长也不会干预。只是看着那些绸缎衣服,洪涛有点纳闷,这些东西放到热带该咋穿?全年都是将近30度的高温,潮气还大,那些疍家女有机会穿这些大袍子吗?
“姑丈,这么快就走?还有好多水手没轮到上岸呢!”泊蛟本来以为能在临安多待几天,没想到满打满算只停靠了不到两天,就又要走了,有点舍不得。
“要不你在这里和罗老板住着,过几个月我再来接你?”洪涛斜楞着小眼睛又开始挤兑人了。
“……清理甲板,一刻钟时间,谁的东西不收,我就全拿走了啊!”泊蛟吧嗒吧嗒嘴,知道洪涛这是在说反话,认真了就是傻子,摊上这么一个姑丈外加顶头上司,算他倒霉,有火气还不敢发,只能拿那些水手撒了。
罗有德很快就和市舶司的值班工作人员办好了手续,带着三个马奴一起爬上了船,很快振州号就驶离了码头,先是向南穿过一大片挂着船灯的排队船只,到了下行航道之后,才顺着水流慢慢向东飘去。临安这边的江段真是太堵了,白天堵晚上也堵,放眼望去,船灯布满了东边的江面,无边无沿。
一旦上了船,洪涛就轻松多了,他觉得哪儿也不如船上的舰长室好,虽然这不是他的旗舰,舰长室也不是他的,但只要坐在这里,他就啥也不怕了,爱谁谁!罗有德一直跟着振州号到了盐官镇附近才上岸,和洪涛一起聊了半宿又多半天,下船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他主要是想跟着洪涛一起去一趟大食国那边的黑人国家,因为他没去过,非常向往。可惜洪涛不带他去,洪涛需要他在临安这里守着,什么时候把马场的事情弄明白了再动地方,于是这个宋朝旅游迷只能是悻悻然的从振州号上滚蛋了。
再次回到广州城,2月份都快过完了,洪涛把罗有德的书信交给了罗大财,信里只交代了一件事儿,就是让罗大财再利用罗家商号的名义在广州发起一次远航招商会,目标就是大食国。谁愿意去赶紧报名,至于去了换什么没有强制要求,想买卖什么就买卖什么,罗家商号只负责带路和保护航行安全,船只自备。
光用嘴说有人信吗?这点不用操心,洪涛随后会让捕鲸队把两匹大食马运到广州给罗大财,让他当样品用。高档跑车都开过来了,你要还不信那就爱去不去吧。老子带你们去挣钱,还提供武力保护,不说感恩戴德,还尼玛唧唧歪歪,别说不带你出去,带你出去了,半路也得给你丫挺的扔海里。
人数嘛,洪涛没固定要求,只要觉得自己的船能一口气跑2000里以上的,都欢迎报名,有多少算多少。不过洪涛只担保可以打击沿途的海盗,不担保不碰上大风浪。如果碰上了,那就是富贵在人生死在天,这玩意没法担保。
所有筹备远航的事情,洪涛都扔给罗大财去做了,他原本也是干这个的,还有罗家商号做背书,比自己去广州城召集人好使多了。广州人也不认识自己是谁,万一自己是疍家人的消息走漏了,估计没一个人敢来的,这不是自己往海盗嘴里送嘛。
不过洪涛回了金河湾也没真正闲下来,除了整天要把小女儿扛在肩上哄她玩之外,还得没事去造船厂、冶炼厂指导指导工作。这些事情洪涛倒不是很头疼,耍嘴皮的活儿,闭着眼都摆平了。但是另外一件事就比较麻烦了,金河湾里如今不光是疍家人、土人和奴隶,还出现了一大堆穿着疍家人衣服的波斯和拜占庭美女。在洪涛去临安这段日子里,荣老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女奴隶,干脆先让妇女们做出几十件衣服让她们都换上,省得每天穿着那些露着大腿和肚脐眼的衣服满院子转,引得疍家小伙子有事没事老往那个小院子边上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