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时小徐的主意!”蔡元培看着电文,笑着道。以他的了解,复兴会各位元老中,要论政斗,除杨锐外,接下来就是王季同。至于章太炎、秋瑾之流,根本都是书生。
“那……那我们该……该怎么……办?”徐宝璜的牙齿打着架,他对自己和蔡元培的前途完全绝望。
“你害怕了?”蔡元培忽然看着他,微笑着问。
“我……我……,有先生……在……,不怕。”打颤并不是靠大脑就能止住的,所以虽然知道蔡元培不喜,徐宝璜也没办法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和牙齿。
“你明明就是怕了嘛。”蔡元培奇异的没有大怒,反而和蔼的站起拍了拍徐宝璜的领子,笑道:“我们所做的事情,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是为华夏开创一片新天地的。复兴会为推翻满清死了那么多人!为抗击日俄侵略死了那么多人!为与各国换约获得平等的国际地位死了那么多人!为何你就不能死?!”
蔡元培声音忽然拔高,手指指向徐宝璜。这一喝顿时让徐宝璜身躯大跳、脸色发土,幸好他不是一味指责徐宝璜,他随即又指向自己,一样大声道:“为何我就不能死?!任何都可以为之而死,不管是竟成还是我,还是你!我们就是要用别人的、自己的、尸体,为这个国家奠基!让她走上民主共和之路!这就是我让仲玉、无忌他们从机场转回来的原因,我们全要为这个国家殉葬!……”
不管蔡元培怎么说、说什么,在徐宝璜都感觉他已经疯了,可问题是自己已经上了这艘马上就沉下的贼船,根本就逃生的机会。他和那些举报、屠杀上官的人一样,只会和蔡元培临时从机场转回的家人一样,沉入黑暗冰冷的海底,万世不得翻身。
滔滔不绝的讲演半个小时后才在外面的汇报声中结束,接下来是蔡元培导演的大戏,他绝不能因激动的讲演而延后。“都准备好了吗?”蔡元培郑重问道。
“都准备好了。”想到自己必然的结局,徐宝璜不由自主的颤抖好上了不少,最少牙齿不打架了。
“很好!”蔡元培欣赏式的看了他一眼,“那我们过去吧!”
昨夜通过紧急事态办法的稽疑院议会大厅座无虚席,虽然复兴会代表并未出席、国民党代表还在关押,可各个大使馆的代表、各报馆记者、各所大学的师生将原本空荡荡的会堂塞的满满的。他一进入会场,就引起了无数的骚动,一些青年的学生大骂他刽子手——在蔡元培的命令下,枪毙地点都选在公众场合,尸体也毫不掩盖。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要让“全世界在天亮后不寒而栗”。学生们虽然激动,可他们人数不多,况且会场还有卫兵维持,所以他们只能大叫,眼睁睁看着蔡元培走上主席台。
“诸君,同志们……”本以困倦的蔡元培此时散发出无比的精力,他高举着手,对在场的诸人问候,然而会场却并没有一丝掌声。
“呵呵……”他对此并不意外,只笑道:“这次记者招待会的目的,是要让诸君了解为何一夜之间就死了这么多人!”蔡元培的声音顿时严厉起来,“按照政府的统计,昨夜京城一共处决了两千三百名国粹党叛乱分子;各地,也就是除京城外的全国,按照电报数字累加,也处决了四万四千余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相信到明天将增至十万、二十万、五十万不止!”
最后一句蔡元培声音极为高昂,只把有些混乱的会场压了下去,他再道:“这些都是复兴会常委会、以及稽疑院代表的组织决定,我只是签名发布这些命令罢了!说到这里,我想各位还不知道复兴会内部决议原则和执行程序吧?其实整个稽疑院不过是复兴会常委会的下属机构而已,复兴会说东,稽疑院绝不敢说西,复兴会说杀人,稽疑院也只能举手同意杀人。为什么?!一群傀儡而已!”
“哗!”会场一片大哗。以前复兴会和稽疑院的关系只是少数知情人知道,并且政党本就可以通过自己在议会的席位影响决策,各国皆如此,但“复兴会说杀人,稽疑院代表也只能举手同意杀人”,这就完全违背了宪法,这不再是政治,这是犯罪!
“违宪!违宪!违宪!!”一个人高喊起来,十数人跟着高喊,接着是全场人都高喊起来。一时间,“违宪”二字的声浪席卷全场,不过蔡元培对此毫无所动,他见诸人如此亢奋,只是低头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