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缜让各位先生受惊了!”王孝缜鞠躬道,他现在还很忐忑自己在整件事情上所扮演的角色,很担心事后遭受牵连,所以一直不敢说话。不过王季同瞬间看透了他的心事,温和笑道:“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你不必自责。再说这事情我们这些人也有责任,没想到清源居然会铤而走险,真不该相信……”
王季同话还未说完,外面就是谢缵泰急切的声音,“总理呢?!总理在哪里?总理要是……”
“重安!”钟光观和秋瑾立即迎了上去,在谢缵泰之后,是因为走的太快而气喘吁吁的徐华封。随队护送的军官并不知道全部实情,所以他俩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竟成已经被救走了!”钟光观说道:“不过他当时不知道齐清源已经外逃。现在的问题是孑民在京城发动政变,还……还说通化这边是国粹党叛乱,要求各地马上清党!”
“什么!!”徐华封听的都忘记喘气了,跺脚道:“他这是疯了吗?!”
“确实是这样。”王季同看了傅作义一眼,“竟成和总参谋部很早就有针对叛乱的安排,这才空降一军将他救走。不过没想到的是,孑民那边也趁机发难,他应该是想实现民主共和,为此才不惜大肆杀人。重安,华封先生,我们应该马上联名对全国发出通电,揭破孑民的谎言。”说到此王季同又看了在场诸人一眼,再道:“为取信于国人,我们应该立即否认通化发生过叛乱,齐清源之事也须严禁外传,最少不能在京城政变没有解决前禁止外传。”
王季同之前毕竟坐镇沪上,运筹大局。蔡元培政变的借口就是通化国粹党叛乱,可要是国粹党叛乱根本不存在,那他的合法性立将大降,而且那些未暴露的齐清源余党也不会走投无路而投靠蔡元培。他此建议一出,谢缵泰第一个点头,徐华封也同意,秋瑾此时毫无意见——她已经六神无主了。
“就这么办吧。”谢缵泰道,他随后又道:“要是竟成在这那就更好了。如果孑民那边问起竟成该怎么办?”
“就说竟成已经紧急赶往京城!”王季同也知道唯一说不清的地方就在这里。一旦蔡元培要诸人证明总理未死,那他们这些人是拿不出任何证据。不过,他也如蔡元培一样想到了开国前的隐事,忽然问道:“渊士呢,他在哪里?”
“刘大人已经服毒自尽了。”傅作义说道。“是在二楼一个房间发现的,他身上有不少瘀伤,应该是死前遭到刑讯逼供……”
听闻刘伯渊死了,王季同当下就歇了找杨锐替身的心思,他决断道:“我们还是尽快对全国通电吧。另外就是尽可能找到竟成。”
谢缵泰、徐华封、秋瑾,这三个是常委,王季同和钟光观虽然不是,可他们在复兴会中声望卓著,这五个人联合发表通电影响极大。在商团和税警联合控制的沪上,东北通电被广播台播送后,两百万市民再一次振奋。
他们这一日的经历是一辈子也没有过的:最先是半夜广播忽然通知总理噩耗,说通化城中国粹党叛变、总理遇难,大家顿时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待枯坐半夜,早上准备素装黑纱时,广播又转了调子,税务局长忽然播报税警和商团按照总理特别办公室命令正式接管沪上市,并声称京师乱党蔡元培政变,总理遇难只是蔡元培信口雌黄。
前后两个自相矛盾的消息,大家当然愿意相信后面一个,而且这是总理(特别)办公室的命令,既然总理办公室有令,那自然总理大人毫发无损。虽然大多人有这样的衷心之愿,可这还是猜测居多,通化和京师之间,必定有一个是真,一个是伪。
六点半钟,通化三位内阁重臣和两位国公联名通电,再一次宣布京师蔡元培忽发政变,总理一个小时前已紧急赶至京畿处理。这道通电后,对通化、对所谓国粹党叛变的一切怀疑才烟消云散。民众全部改换衣衫,准备挂的黑棋也换为龙旗,更有些人一大早放起了鞭炮。
沪上如此,更多被税警接管的城市也如此,但在未被税警接管的城市中、在京城,这份至关重要的通电和保定发出的其他通电一样,仿佛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几经清洗、但仍带有血腥味的稽疑院大楼内,徐宝璜不安的将通化通电摆在了蔡元培的桌子上,他的脸是如此惨白,真怀疑他会一不小心倒下去——通化那边发出这份通电,那等于说自己这边全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