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没有跟他说什么虚言,“你不必这样小心了,我们说了不杀你就不杀你。我看你就一时也没有什么活计,就在队伍里做个参谋吧。还有,马先生好像几年没有回家了,趁这些天队伍有空,就给你放十天假回家看看吧……要是家里有什么苦难,也可以跟我们说,要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帮忙。”
这话一时把马师爷弄晕了,自从入了局之后,回家这个词可只在他梦里面出现过,胡匪其实也不是老在山上转的,一般到了冬天的时候就会回家或者在相熟的窑姐那里窝冬。可是大江东这一伙胡匪因为是朝廷钦定的反贼不在此列,虽然有些家住偏远的小崽子们也会在冬天溜回家,但是马师爷作为师爷在官府那里可是有号的啊,而且家不再别地,就在新宾堡,那可是永陵所在,昔日忠义军可是在那地方闹腾过的。此些种种,使得马师爷是有家回不得。马师爷失声道:“大当家的,俺……”
杨锐没等他说完,递过来一个信封,说道:“这是通化县出具的证明文书,说你剿匪有功,已经招安了。你只要拿着这文书回去就没事了。还有里面有五百吊官帖,你拿着回家接济接济吧。”
杨锐话还没有说完,马师爷就噗咚一声给跪下了,哭着道:“大当家的,你可是俺再生父母啊。俺马邦德这一辈子做牛做马都难报大当家的恩德……”
杨锐连忙把他给抚了起来,虽然在清朝时日甚久,但他还是不习惯有人跪在自己面前,“马先生,别跪了,别跪了。你做胡子啊也是形势所迫,现在啊招安就好了。”杨锐真是不知道怎么劝人,直到他把勤务兵叫过来才把马师爷重新安在椅子上。
待他情绪稳定些杨锐才道:“你先回家,以后要你出力的地方多呢。先回去安顿一下,要什么困难提出来,我们都会给你安排。还有就是对外不要说这里的事情了,就说你在县里巡警局帮忙就成。去吧去吧,早点回家看看。”
马师爷连忙说是,终于踉跄起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跪下磕了三个砰砰响的头。看到他离去欢快的身影,杨锐不由的心里微笑,他不觉得这样就收服了马师爷的心,人总是复杂的,但是从马师爷身上看看了人人都有一颗向善友爱的心,虽然在很多时候很多情况下,这颗心会变,但这种善和爱还是永存在人的心里。
马师爷几日的帮忙让杨锐对整个东边道的情况更加了解,而且通过几日的交谈,他发现这人用来做农村工作是一等一的好手,他是东北本地人,能说会道,精于交际,而且在地主家做过账房,对地主和农民都很了解,有他在的话,那么训练其他农村人员那就事半功倍了。想到这杨锐不由的踌躇满志的在房子里走着方步,待走到窗外只见屋外阳光明媚,四处的树林都是绿油油的,风吹过树林子起起伏伏像是绿色的海浪。阳光底下操场上新兵们在老队官的训练下走着方步。许是老教教不会,带队的教官狠狠地抽了几个跟不上趟的新兵几棍子,一时间队伍里哄笑起来。
新兵们训练已经快十天了,因为要尽可能的多些时间训练他们,杨锐命令老兵帮他们盖房子,而新兵则全部开始训练,先是队列训练,还有就是内务。不得不说这些新兵以前的生活水平奇差无比,虽然比较壮实,营养也还好,但是太不干净了,满身是虱子跳蚤,他们一来一时间营地里人人身上都发痒。直到把他们所有的自带衣物都烧掉,个人物品用硫磺薰蒸之后,寨子里才虱子跳蚤才算绝迹。可杨锐还是不敢松懈,虱子跳蚤看似小事,但是很多传染病就是由它们传播的,为此,他不但要求每人每天都要洗澡,还把所有人的辫子给削了,为此有好些人都闹着不干了要回家,最后还是在每个月两块饷银和顿顿吃饱吃肉的诱惑下妥协了,几经折腾之后,这寨子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整齐有序的模样。
“报告,”门外的报告声打断了杨锐的思绪,等回头一看却是雷以镇笑意盈盈的站在外面,旁边还有钟观光和雷奥。雷以振看见杨锐就是一个军礼,“复兴军校第一期毕业生雷以振见过长官。”
杨锐心中高兴笑着给他回礼。他看着雷以振佩戴的是中尉军衔和军校优异毕业生徽章,满意的点点头。按照规定,军校毕业一律授少尉军衔,只要优秀毕业生才能授中尉军衔。“其他同学呢?”杨锐压下激动,轻轻的问道。
雷以振道:“其他同学正在操场,请长官检阅。”
杨锐点头,走到门外拉着雷奥的肩膀重重的摇了摇,两人之间一切都在不言中。
操场上排着一个小小的整齐的方阵,如此干练的军人使得周围的新兵都望了过来。雷以振在方阵前喊道:“立正。”然后跑向杨锐:“报告,复兴军校第一批毕业生应到四十三人,实到三十九人,请长官检阅。”为了确保军校的运作,有四人留校了,回来的只有三十九人。
看着笔直如铁站在自己面前的学生,杨锐心潮起伏,真是不容易啊,万里波涛来回奔波,今天终于看到成果了,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始训话。“立正。稍息。……今天,看到你们回来了,我非常高兴,我感觉我们为了复兴祖国的伟大事业又前进了一大步。我感觉到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情可以阻挡我们向胜利前进。看着你们,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在不断的为祖国的遭遇痛心疾首,在不断的求索着救国救民的路径,然而今天,现在,我们终于正式的开始了,历史将在今天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