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杨锐脑海不由的浮现出那种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他又问道:“那董老道呢,他怎么又和这杨老太太混在一起了?”
马师爷道:“这董老道原来是山东人氏,后来到辽东来开坛授拳,在通化孤山子的一座寺观做主持,后来义和拳起,他就和另外一个叫王和达的拳师在海龙举事了。那时正逢俄人入侵,其势太大,他们就和刘弹子的忠义军、杨玉麟的镇东军一起联合抗俄,只不过三股义军各自为战,俄人又有快枪大炮,加上又是和官军一起进剿,这联军不到一年就败了。这董老道眼见独力难支,就和王和达带着人和临江的杨老太太并伙了。可是王和达此人有勇无谋,后来有一次不听劝告,带着人马在五道江被官军大鼻子给围了,死战不敌,以至全军尽墨。经此一役,义军精锐尽失,加上各地义军都已经雌伏,这董老道就和杨老太太就窝在临江猫耳山了。”见杨锐听的正入神,马师爷又说道:“前次大江东打县城的时候,也曾联络董老道一起来打,但是董老道派人来推却了,后来大江东又去找董老道要救兵打寨子,董老道也没答应。”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杨锐问道:“这杨老太太和董老道不是胡匪吗,怎么这样的好事都推了?”
马师爷道:“大当家的,这杨老太太和董老道还真不是胡子,平日都不扰民,生计都靠自己劳作,要算的话应该也是反贼,只是现在雌伏在猫耳山,等待时机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杨锐有点明白这股势力的打算了,这不是和自己一样吗。对他们怎么处理呢?招安?合并?似乎都不太合适吧。他们真的加入进来了那一定是抱团的,自己的规模又太小,到时候尾大不掉也真是个麻烦。
马师爷见杨锐正在动心思,以为是想和这股势力合伙,他进言道:“大当家的,是否要把他们并进来?”
杨锐摇摇头,又问道:“他们在临江,俄国人不也是在那边么,怎么没有被俄国人和林七合起来剿灭了?”
马师爷道:“这王和达虽败,但是猫耳山的拳民倒还有不少,林七虽说曾经做过清军哨官,但是打仗功夫很稀松,加上猫耳山地势险要,拳民悍不畏死,剿了两次之后就剿不动了。”
杨锐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还是先把这伙人先放在吧。他说道:“既然他们平时不扰民,也没有得罪我们,那就先让他们在哪里呆着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大当家的一锤定音,马师爷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说完了东面,杨锐又问其他几面。马师爷刚才说的口干舌燥,但大当家发问也没用办法:“这通化南面是怀仁、宽甸、凤凰、安东;西面是兴京、抚顺了。这两面大绺的胡子到时没有,只是当地乡团、巡警倒是一股势力。如宽甸乡团马连瑞、凤凰城阳门巡警团长陈国栋、南坟头大当家杨二虎、还有抚顺的冷镇东这么几个在当地颇有势力。虽说不是匪,也只不过顶了个官帽子罢了,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有家有地的,为了博得仁义之名,做事不会做绝。最能成为咱们大敌的还是北面,海龙到通化一带虽说没有大股胡匪,但几十人、十几人的小股胡子还是不少,有名的就有十几绺,没有名的则更多;再有就是吉林夹皮沟那边,韩家在那边有丁勇两千人枪,手下头目李翰成、徐福升都是悍勇之辈,算是长白山一带最大的……,只不过他们人虽多,可和大当家手下的兵比却是差远了,大当家的脚抖一抖,长白山都要震三震呐。”马师爷怕把韩家说的太好了惹恼了杨锐,马上又是几句奉承话说上来,杨锐知道他现在是惊弓之鸟,也不训斥,权当没听见。马师爷见杨锐神色不动,也不敢多拍马屁,接着道:“不过有传言说韩家对手下弟兄压不住,李涵成、徐福升两个都被大鼻子收买了,他们现在和大鼻子打得火热,要去帮忙打日本人。”
第010章 回来
韩边外就是关外的一个传奇,在东北这地面上只有稍微有点见识的莫不知道这个名号。此人道光年间越过柳条边在夹皮沟以采金起家,最盛时矿工七八万人,手下护矿队几千人,整个桦甸、磐石、敦化、蒙江、安图,东西八百余里,南北五六百里都是其势力范围,只不过光绪初年被清廷招安之后,后继无人之下隔代交班,加上几次战乱和清廷压制下使得其家势是日渐衰弱了。庚子年间俄国人打进了夹皮沟,苦战不胜之下韩家不得不退让,从此俄国人也在夹皮沟开矿采金,争夺矿脉。
对在夹皮沟分一杯羹杨锐兴趣了了,黄金虽然诱惑大,可那地方太过敏感了,韩家的人、清廷的人、俄国人、日本人都盯着这个的地方,一旦有外部势力介入那么就会引起所有人的关注,东北的策略是潜伏,夹皮沟虽然有黄金,但还是先不动或者想好了再动。杨锐翻看自己本子上草绘的现代地图,这桦甸不是在自己的路线上,倒是靠近白山的蒙江和松抚是自己要拿下的,还有就是再北一些的敦化以及东北边的延吉等地,这些都是清政府管辖不到的地方,而且这些地方地势平整,适宜耕种,现在中国人不多,倒是朝鲜人不少,如果能够移民开发的话,那倒是可以在这三不管的地方建一个国中之国。
杨锐看着地图遐思的时候,马师爷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他偷偷的把之前勤务兵放在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滋润滋润说的冒烟的嗓子。跟大当家讲整个东边道的胡匪情况已经讲了好几天了,马师爷知道的那些东西基本都已经被掏光了,本来他还是想留一些货以备保命之用,可是杨锐也知道不少情况问的也细致——杨锐已经从钟观光那里知道了很多官面上和情报网收集来的消息——很多东西他不得不说,瞒也瞒不住。把自己知道的东西掏光之后会不会也嘣了自己呢,马师爷心里打着鼓,这个问题他不敢问。从各种征兆上看这个可能性很小,被俘获的胡匪都审了一遍,罪大恶极的都给杀了——他不知道杨锐这些人是怎么知道那些人罪大恶极的——自己虽说是个师爷,但是从来没有杀过人啊。
马师爷正在自我辩解的时候,杨锐已经看完了地图,记下了一些日后的构想。他说道:“马先生这几日辛苦了。”
马师爷的思路被打断了,赶忙说道:“不敢,不敢,能为大当家的解惑是大当家看的起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