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杨锐出门去商务印书馆,因为近也就没有叫黄包车,到了地方找了半天才找到,原来后世大名鼎鼎的商务印书馆也不是在什么商务楼里,只是一个独立的民居院子,当前是两层楼,后面是一个院子,再后面又是两层楼,估计是印刷工厂什么的,前楼的前面开了扇门,门扉上有几个繁体字——商务印书馆,杨锐进去,有个年轻人上来问:“先生请问找谁?”
杨锐刚好想找人问那个谢先生在哪,于是道:“我是你们谢先生约来的,我姓杨,请通报下谢先生。”
年轻人见杨锐一副洋人打扮,也不疑惑,进去里面了,杨锐站了一会,只见一个乡绅模样的中年人从里间出来了,那人三十岁左右,一脸富态,浓眉醒目,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像是个教堂里的神父。他见了杨锐,马上一拱手,说道:“杨先生好,今早一直在等您来。”
被年纪大的人称“您”,杨锐还是感觉很惭愧的,也学着他的手势拱一拱,道:“谢先生客气了,前几天事务繁多,加上正在整理书稿,本该早来拜访的。”
“没事的没事的,杨先生这边请。”谢先生一脸热情,招呼杨锐往里走,里间的侧门有个楼梯,上来楼梯就是一间小隔间办公室了,外面是会客厅,坐下之后谢先生感叹:“鄙馆简陋,让杨先生见笑了。”
“哪里哪里,馆不在大,有书则灵啊。”杨锐不得不客套,不提出版的事情,心想这书馆后世可是中外闻名的,现在是简陋点,以后就不得了。两人又接着客套几句,这时外面送茶水进来了,杨锐却是不敢喝,古代不是说什么端茶送客的吗,谢先生到没留意杨锐在想着端茶送客的事情,就自顾说下去:“先生还未请教是哪里人氏?”
杨锐最怕的就是别人问自己来历,这说的清楚吗,这可说不清楚。但别人问了,总要说说的,编也要稍微编一下,定了下心神道:“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鄙人祖籍是林西的,父亲那辈就出了洋去了美洲,幼时因没有书塾,所以国学就只得皮毛,实在是惭愧。因为从小学西学,西学却学的不少,高中毕业,本想继续读的,却因为家贫只有放弃,再后来也就只有在大学旁听,并在欧洲游学数年,对西学略得一二。”
谢先生见杨锐说的曲折,不由说了声:“上帝保佑。”又见气氛不好,就转了话题,谈起了正事,说道:“先生,那几部书鄙馆都想出版,却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可以译好?鄙馆想买断版权。”
杨锐见对方比较直接,回答道:“书其实已经译好了一遍,现在主要是修改,还是比较快的,两个月内应该可以全部完本。”又想到那半部经济学,又道:“经济学的上册已经成稿了,我今天带了过来。”说完就把书稿拿出来了。
谢先生有点嗜书如命,接过就翻看起来,两百多页书稿看来大概半个小时,杨锐坐的都有点腰疼的时候,谢先生终于回过神来了,叹道:“先生这书可是把经济这一学讲的通透啊,包罗万象,此书一出,独占鳌头啊,前次鄙馆倒是请人翻译了英人斯密亚当的《原富》,倒是没有此书说的好!”
“哦,《原富》我也见过,原来是贵馆翻译的,贵馆眼光不愧一流啊,此书也是从《原富》发展而来的,两书相辅相成。”杨锐记得《原富》的出版社是南洋公学,看来印书馆和南洋公学还是关系深厚。
谢先生又问:“先生这书下册什么时候能成稿啊?”
杨锐算了下日子:“本月底可以送来。”
“好好好,不瞒先生,南洋公学和鄙馆关系良好,此前公学也办了商务班,但苦无教材,今天先生这几部书一出版,那就好办了。”顿一顿,谢先生又问:“杨先生,在商言商啊,鄙馆想买下版权,这个版费……”
杨锐等这话等了老半天了,见对方说出来也不能急,就道:“谢先生是要书的中文版权吧,这个没问题的,至于版费,还是按照贵馆的规矩来吧。”
谢先生点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先生,鄙馆出一千两百块购下此书版权,你看如何?”怕杨锐对价格有意见,又道:“前次鄙馆购《原富》花银两千块,但是译者严先生是官场上的,鄙馆不敢造次,就只好把这个价格定的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