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邵大惊之下,哪还有余裕多想,百忙中剑交左手,右掌略偏,在棍梢上轻轻一按,借势跃开。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假,公孙邵万想不到这个骨瘦如柴,风吹就倒的小个子居然有这样大的力道,虽然他借力跃了开去,可是和棍梢接触的一刹那,但觉右臂酸麻,胸中气息登时沉浊,整个人也就腾不了云,架不了雾,掉了下来。

这时帐内的守卫及各部大人都已拔出兵刃,凝神待敌,帐外的亲卫听到了喧哗也都抢将进来,警戒四周。本来这种任务给他的时间并不太多,机会稍纵即逝,他所有生的希望都寄托刚才那一跃上,没想到硬生生的被一个猥琐汉子破坏了。这一掉将下来,立时陷入重围。这些个大人守卫,手中所执尽是精铁炼就的弯刀,舞将起来,光影森森,寒风呼啸,当真好不威风。而他手里就半把短剑,本来武林里就有“一寸短一寸险”之说,再加上大伤初愈,众寡不敌,他这一条命十成中算是去了九成九了。

帐中众人不是统领部众、叱咤一方的大人,就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亲卫,武艺都是不弱,尤以轲比能及那个猥琐汉子更是了得,当然拓跋力微虽不与武技见长,却也颇有些独道之处,勉强可以算是半个好手。除了这几人以外,公孙邵的武功高出众人甚远,若要单单取其中一人性命,并不为难,但众人连环进击,此上彼落,杀得一人,自己难免受伤。斗得数十合,他胸中一股愤懑之气渐渐平息下来,心神一定,出招更是得心应手。其时他已弃了短剑,一双肉掌在众兵刃围攻中盘旋来去,丝毫不落下风。

轲比能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被公孙邵切了一刀,这面子实在拉不下来,心想:“若今日杀不了这小子,让他逃了去,势必为天下人耻笑,我还有何脸面作鲜卑各部大人?”心中杀念一起,手上劲力随之大增,递出的招数中,十招中倒有九招是进攻招数,劲道威猛之极。

公孙邵险入群殴本就险象环生,如何再当得轲比能的猛攻,登时左支右绌。突然之间,拓跋力微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弯刀斜挥砍向他腰间。公孙邵正和三四条汉子打成一团,失了防备,腰间中刀,大叫一声。轲比能瞧见了便宜,举刀猛劈。公孙邵侧身一让,慢了一步,钢刀砍入公孙邵左肩。轲比能嘿嘿一笑,使力向下一带,刷地一声,将公孙邵的左臂砍了下来。公孙邵身子连晃,摇摇欲坠。没了左臂,他还打个屁啊,当下他也没心思抵抗了,闭目待死,蓦地里他想到了彩云,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喜得是他终于有了一个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红颜知已,这一生总算没有白活,愁的是两人还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转眼就要永决。

轲比能举起钢刀向他头顶削来,要把他劈成两瓣。公孙邵不闪不躲,看着钢刀一寸一寸接近,嘴角微微含笑。

突然之间,轲比能不知发了什么疯,大叫一声,身子晃了几下,向后便倒。当地一声大响,手中弯刀掉在地下。

公孙邵暴喝一声,抢上一步,右掌倏地挥出,击在轲比能胸口。轲比能哼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溅在公孙邵脸上。

公孙邵之余,已然油尽灯枯,这一击不过垂死挣扎,只盼能和轲比能同归于尽,根本没有多余力气防护身周。七八条汉子乘机抢上,弯刀齐下。公孙邵背上插了七八柄弯刀,倒在血泊之中,眼见是不能活了。

就在众人以为轲比能驾鹤西游,准备为他开追悼会,跟着瓜分他的家产的时候,轲比能扶起弯刀颤巍巍的爬起,弯腰吐了两口血,道:“剑……剑上有毒!那小子呢!”

侍卫首领奔上前来,道:“启禀大人,犯驾刺客已经死了。”

轲比能看了看公孙邵道:“就这么死了,真便宜他了。传命下去,将他的首级割下,悬在部落前的广场上,让其他人看看,这就是冒犯我的下场……”说到这又喷了口鲜血。

侍卫首领道:“大人伤得甚重,请速到内帐休息,这里我们自会处理的。”

轲比能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把他的尸体剁成肉酱,做成肉羹,分赐给诸位大人,哪个要是不吃……”眼光在诸位大人脸上一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