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倘若被人发现,她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这可是人命关司,既便她是贾仁禄的夫人,也一样难逃法网。她不敢久耽,草草巡视一番,从窗户中跃出,消失在黑暗之中。

客栈里,彩云房间里的蜡烛依然亮着,彩云坐在床沿上一面回想着路上那些无限旖旎,无比幸福之事,一面苦苦等着公孙邵回来,仿佛如同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苦候半夜三更还在加班的丈夫一般。这在生活节奏十分快捷的现代这样的事情实在稀松平常,可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代,这种镜头虽不是绝无仅有,却也很少见了。

蜡烛一寸一寸的变短,彩云也越来越困,上下眼皮直打架,哈欠连天。忽听得门外有人轻轻的叩门,她大吃一惊叫道:“谁!”

一个男子声音叫道:“我。”正是公孙邵。

彩云大喜,抢到门前,打开了门,叫道:“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公孙邵比了一个噤声的手示,闪身进房,关好门,道:“我答应送你到长安,怎会不来?”

虚情假意,花言巧语这样的男子,彩云一天之中总要遇上一二十个,而重信守诺的男子,她还从没遇上过,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说不出的温暖,道:“你的事办成了么?”

公孙邵指着腰间正在滴血的布包,道:“嗯,办成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这就得走。今夜看来是没法睡了,你受得了吗?”

彩云陡然见到血淋淋的场面,自是怕是厉害,可听他这么一问,又不害怕了,正色道:“嗯,受得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再怎么苦,再怎么累,我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此番从郿国南下故道,虽说路程不长,也就三五百里,可是一路之上彩云对他的体贴如微,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他不是木头人,自然知道彩云对他的情意。一向视女子为洪水猛兽的他这时也不禁心想若身边当真跟着这样一个细至入微的女子服侍自己,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自己想喝酒的时候,有她在一旁陪着,俏脸生晕,当真说不出的温馨旖旎。自己心情不爽的时候,有她在一旁言笑晏晏,说不尽的妙语解颐,悲伤之情也能消减大半。他一时激动,也就忘了,感情用事可是杀手的大忌,杀手就是要冷血要无情,若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难免心有挂碍,干起事来便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那样非但解决不了对手,反而会将性命送掉。

他伸手握着彩云的双手道:“你以后跟着我吃苦受累,甚至亡命天涯,真的不会有半点怨言?”

彩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公孙邵大声道:“我能有今天,我能有今天,别说让我当将军,就是叫我当皇帝,我也不干。彩云,整日价价打打杀杀,追追逃逃的日子,我也厌倦了,等我完成了这次任务,咱们便到南方找个地方隐居起来,种田放牛,织布喂鸡,从此无牵无挂,当真开心的很!”

彩云觉得幸福来得太快,有点靠不住,道:“我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个妓女,出身下贱,不配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敢奢望太高,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过厌了江湖上刀头上的生涯,想要隐居的时候,叫上我,我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住下来,给你当牛做马,好好服侍你,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着泪水扑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公孙邵跳了起来,两眼瞪得溜圆,道:“谁要是敢说你是妓女,我宰了他!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先送你去长安,安顿下来,然后我就去办事情,待事情办完了,我就接你去南方隐居。”

彩云激动的偎在他怀里,抬头注视着他道:“若真能有这么一天,便是要我死了也甘心。”

公孙邵正色道:“我也是。”四目相对,两情相悦。蓦地里公孙邵的头慢慢低下,彩云的脑袋则慢慢抬起,终于两张嘴唇碰到了一起,来了个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