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道:“那还能有假?”

贾仁禄道:“别人倒也罢了,就怕你这个老头子不听我号令。”

杨彪道:“只要能救出皇上,你说什么,我便干什么,就算送了这把老骨头,也是无怨无悔。”

贾仁禄道:“在长乐公面前,你可不能说话不算?”

杨彪胀红了脸,道:“既便皇上不在,我又岂而言而无信?”

贾仁禄道:“好,这一次咱们旨在救人,至于旧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暂且搁在一旁。先生可不能再提帝位之事,待此间大事一了。你爱怎么劝便怎么劝,老子也管不着。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我只保证长乐公安全,可从没保证他能再当皇帝,到时你可别拉老子淌这浑水。”

杨彪一怔,微一沉吟,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贾仁禄问献帝道:“在下见您面色苍白,像是病得不轻,不碍事吧?”

献帝掀开锦被,翻身而起,道:“不碍事,不碍事。其实孤没什么病,只是被幽于此,不得自由,心里堵的慌,抑郁成疾。现在见到了你们,这病就好了一大半了。”

贾仁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这几天内在下就要有所行动,到时您要是卧床不起,我们还得给您准备担架,太也麻烦,呵呵。”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屋顶,长叹一声:“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阁下被逼禅位,身遭幽囚,这心中的愁闷,就如同一江春水一般流之难尽。郁郁成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在下方才听丫环说您旧病复发,略一凝思便知您得了什么病,于是便将杨老太尉请来,果然药到病除,着手成春,看来老子看病的本事也见长,哈哈。”

想到自己没有经过望闻问切这四门医家必须功课,便诊断出献帝的病因,华佗扁鹊怕是没有这样的能耐,不禁有些得意洋洋。可过了良久,却不见二人拍他马屁,不由得微感诧异,回头一看,只见二人瞠目结舌,表情十分古怪。他知道自己又泄漏了天机,恨不得抬手给自己来三个大嘴巴。心想:“这首词是南唐后主李煜亡国被俘后所作,现在李煜还没出生,难怪他们这副表情了。据说这词作成后不久,宋太宗听了‘小楼昨夜又东风’及‘一江春水向东流’这两句,龙颜大怒,当即下旨将李煜毒死,这首词可以算得上是他的绝命词了。李煜身为一国之君却酷爱写诗,又酷爱泡妞,史家评价他‘好声色,不恤政事。’好声色不爱干活,这点跟老子挺象,只可惜老子只会盗诗,不会写诗。其实他不会治理国家也就罢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具备唐太宗、康熙大帝那样过人天赋,既会写诗又会治国。可是他亡国被囚之后仍不老实,整日价尽写些酸诗来抒发胸中郁闷,这不是找死么?”

“同是亡国之君,刘阿斗就比他好多了,一句‘此间乐,不思蜀。’捡回了一条命。世人都说阿斗扶不起,也有人说阿斗其实很聪明,这话是故意说给司马昭听的,为的就是救自己一命。阿斗要真有这么聪明的话,如何会被黄皓耍得团团转,以至国家灭亡?依我看来,阿斗其实就是一个白痴,只不过傻人有傻福,这句话误打误撞竟说对了,他要是聪明点的话,怕就要横着被人抬回故乡埋了。郑板桥同志有一句话说的很好:‘难得糊涂。’有些事情回想起来很痛苦,忘记了也就快活不少。可是‘难得糊涂’还不是忘却烦忧最高境界,毕竟这糊涂是装出来的。像刘阿斗那样‘真正糊涂’那才没有烦扰呢。司马昭令人当着他和蜀中降官的面跳蜀舞,其他人在异国他乡陡然间见到正宗地道的蜀国舞蹈,不由得悲从中来,潸然泪下,衣襟尽湿。可他倒好,竟看得个口歪眼斜,哈拉子乱流。司马昭见他这副德性,便问他:‘颇思蜀否?’阿斗同志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此间乐,不思蜀。’可见他根本没把亡国当回事,心中哪来的烦扰?献帝这小子既不像李煜那样会吟诗作词,直抒胸臆,又不像阿斗那样傻头傻脑,无忧无虑。胸中郁闷得不到排遣,越积越多,不生病才怪呢,老子要是不来,估计用不了几天,他便两腿一挺死翘翘了。其实那样对他来说,倒是一种解脱,到了刘备那,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囚禁而已。”

献帝出了一会神,喃喃地道:“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说的多好,我昨夜独上层楼,遥望许都,回首往事,心中虽有千言万语要讲,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以致郁郁成疾。将军只用了一句话,便道尽我心中所想,足见将军胸罗万有,此次定能救我脱困。”

贾仁禄脸上一红道:“在下不识愁滋味,才会有这么多感慨。阁下识尽愁滋味,独上层楼,自然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了。”

献帝双眸一亮道:“对的,对的。我当时就是这个心情,将军实在说的太好了,脱险之后我一定要向将军好好请教诗词之道,俾使我可以写些诗词,抒发心中苦闷,不然这些苦闷憋在心里,日子久了又怎会不生病?”

贾仁禄虽说脸皮甚厚,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自己肚子里有几斤墨水,他心中自然有数,道:“这个嘛,等脱险了之后,咱再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不说这个了,这几天咱就要有大动作,阁下当提前作好准备,别要到时火烧眉毛,再这个没带,那个落了,那时老子保命要紧,可就管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