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道:“来时容易,去时可就难了,来人啊!”
那小卒跟随张飞混得久了,颇得他的几分真传,一般的桀骜不驯,不过张飞好歹还会礼贤下士,可他就只会为虎作伥。来时他认定张飞所向无敌,心想他一到严颜必当吓得屁流尿流,跪地投降,此时听得严颜喊人,猛醒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不能狐假虎威,作威作福。脸色一变,大声喊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严颜冷笑,道:“当然不会斩你,斩了你你还怎么回去同张飞说?”顿了顿,下令道:“将这个不知礼义的家伙拖出去重打一百,再在他脸上刺几个字,放将回去,羞辱张飞一番。哈哈!”
在严颜手下诸将的大笑声中,那个可怜的小卒被两名五大三粗的兵士横拉倒拽,拖出殿去。
小半时辰之后,那小卒捂着被打鲜血淋漓地屁屁,一瘸一拐地走回大帐,来见张飞。一见张飞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自己惨重经历,之后便痛斥严颜那惨无人道,虐待来使的丑恶行径,实是伤天害理,罪不容赦。
张飞向他瞧了一眼,只见他脸上赫然被人刺了四个大字:“无耻之徒。”心想这四字多半是在骂自己,不禁怒气冲天,双眉倒竖,两眼一瞪,目光瞧向帐外,直向城楼上射去,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道:“气死我了,严颜老匹夫竟敢如此辱我!”走上两步,冲着营外大声喊道:“点齐五百骑兵出营,找严颜老匹夫算帐去!”
张飞飞身上马,提起蛇矛,两腿一夹,纵马出营。五百骑兵乱喊乱叫,跟了出去。
不多时,张飞来至城下,城上军民早已严阵以待,一见张飞,便齐声大骂他的十八代祖宗。张飞抬头遥望城楼,脸上肌肉扭动,怒发冲冠。一声不吭,蛇矛一挥,便领着五百精骑冲了上去。城头上乱箭如雨,惨叫声中,张飞军兵士纷纷落下马来。
张飞舞起蛇矛,形成光幕,蚊蝇尚不能入,区区弓箭自然奈何他不得。怎奈手下骑兵越死越多,看看将尽,而他几次到冲到吊桥边上,均被乱箭射回。无奈之下,长叹一声,朝着城头上狠狠地瞪了一眼,愤然回寨。
次日一早,张飞又领军到城下搦战,扬言要找严颜单挑。他横矛立马,骂得正爽,忽听破空之声甚疾,知是箭来,忙挺矛去拨,已是不及。嗤地一声轻响,一只羽箭从他的头盔上划过,将盔上斗大的红缨射了下来。
张飞猛地抬头,两道怨毒的目光向城楼上射去,却见严颜面带微笑,举着长弓,来回直晃,意甚轻蔑。
张飞怒不可遏,戟指骂道:“老匹夫早晚我当生食你肉!”纵马攻到城下,城上又是一阵乱箭射来。
一连三日,不论张飞如何叫骂,严颜只是不出。张飞骂得口干舌燥,正焦急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次日他便又去大骂,骂了半晌,令骑兵下马,步兵坐在地上,装着疲惫不堪,欲诱严颜出城。张飞不知道的是,这计徐庶也曾用过,且用的比他高明百倍,令人不易察觉。严颜当时兀自没有理会,如今张飞摆的这初浅至极的迷魂阵,他又怎会上当,仍是坚守不出。
张飞见严颜只是不出,恼怒万分,却又无计可施,这日又怏怏回营,灌了一个晚上的马尿,忽地灵光一闪。转过天来,叫了三五十个兵士到寨外乱骂,自己则同剩余的兵马躲在了营中,摩拳擦掌,只待严颜忍受不住,便杀将出去。哪知严颜虽不如司马大大那样敢当众武装上诸葛大大送来的女人衣衫,对他的羞辱置之肚外。耐心却也甚好,一连三日,不论张飞的骂手如何骂,全然不出。
张飞是彻底没辙了,想起那日立得军令状,头皮发麻,额头上、背上汗水涔涔而下。当晚,他便窝在中军大帐,一碗一碗地吸着美酒,转瞬之间,已有数只大酒坛见了底。张飞抬起一只大酒坛,斟了一大碗酒,端起酒碗,放于唇边,刚张口欲吸。蓦地里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转过天来,张飞便差了数十人四散砍柴割草,打探樵采小道,也不再去搦战了。严颜见一贯风风火火的张大大居然不出来挑战了,心生疑惑,便差数十心腹,潜出城去,扮作张飞军兵士,混在砍柴队伍之中,打探消息。
这日,诸路探路大军回到寨中,张飞稳坐中军大帐,接见诸人。端起酒碗,喝道:“严颜老贼,连日龟缩不出。似如此何日方可到得成都城下,这头功不就被人给抢走了?真是气死我了!”张开血盆大口,将那碗酒吸入腹中,涓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