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也算是乡里的大户地主,平时也都是靠出租收佃放债收益,家里人多不事生产,一心只是读书科举,然后出仕做官,赚下的银子又拿来置地放债,祖祖辈辈都是如此。
“夏收已过,租子也该收了。”
黄宗羲对管家道,这附近的人家大部份都是佃种他们家的地,且都拖欠的厉害。眼下已经夏收,如果不马上下乡催租,只怕农民们到手的那点银钱,转眼又不知道哪去了。
“大爷,今年的租子佃户们都已经送过来了,连着往年欠的,也多是补上了。还有拖欠的,也只剩下最穷的那几家。”
管家的话让黄宗羲大吃一惊,什么时候佃户们不再拖欠佃租,甚至不抗租了?
江浙地区虽然富裕,可也是重赋地区。
《明史·食货二·赋役》载:初,太祖定天下官、民田赋,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惟苏、松、嘉、湖,怒其为张士诚守,乃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以为官田,按私租簿为税额。而司农卿杨宪又以浙西地膏腴,增其赋,亩加二倍。故浙西官、民田视他方倍蓰,亩税有二三石者。大抵苏最重,松、嘉、湖次之,常、杭又次之。
虽然说绍兴属浙江省,不如江南省的苏松地区田赋高,但也比其它地方高多了。
苏州的田租最高亩税两三石,松、嘉、湖等地也有亩税一石左右,再其次常杭绍兴等地又次之,可也亩税七八斗。
比起河南等地一亩三五升的税,那是重了十倍不止。
虽然说江浙富裕,百姓多种桑养蚕,加上商品贸易繁荣,收入远高于其它地方,但这个重税也确实是个很沉重的负担。
过去黄家的佃租,每年都很难收齐,佃户们经常拖欠不说,还总发生抗租的事情。有些庄子直接整庄子一点租都不交,有时还请来青手对抗,把去收租的家丁打出去。
为了这事,黄宗羲过去没少愁过,尤其是父亲去世后,他身为长子,便承担起家长的责任,要照顾母亲弟弟们。
有时他会感叹,幸好家不是在苏州,不如亩税二三石,这怎么生活的下去。
以往明朝时,浙江一省田税二百七十五万两千余石,而苏州府一府就税二百八十万九千余石,松江一省也达到一百二十万九千余石。浙江一省,田赋还不如黄州一府。而苏州才一州七县,松更是才两县。
说起这重赋,据说是因为国初之时,因为苏松等地原是张士诚的地盘,抵抗顽强,因此灭了张士诚后,在苏松课以重税。
黄宗羲跟着管家去了家里的粮仓,发现仓里果然堆的满满的,仔细的抓了几把,发现都是当季新粮,且晒的很干,吹扬的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