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当年加征三饷,杨嗣昌奏报朝廷,说是按田亩加征,并不按丁口征收。折算下来,三饷一年加征近两千万两银,可按天下田亩摊算,辽饷每亩征银一分二厘,再加上后来的剿饷、练饷,加起来,平均每亩地也只是征收一分多银钱。
当时计算每石粮折银八钱,一分多银的加征,一亩地也只相当于多征几斤粮食而已。
不过帐表面上算起来是这样,但实际操作时,地方上并不是按亩征收的,天下田地多被少数士绅地主占据,可摊派加征的时候,他们却反而把该交的这些加征,绝大多数给转嫁到了普通百姓身上,或者是转嫁给自己的佃农,甚至有些地主和许多地方胥吏还趁机要贪污一把,以火耗之名等多征多收。
结果就是本来一亩只多收几斤粮,对普通百姓应当影响不大的三饷,最终却让百姓苦不堪言,倾家荡产,可那些拥有大量田产的地主们,却并没有承担多少加派,甚至有的反而还借机压榨百姓又捞了一把,甚至趁机又倾占了大量的田地。
这就是大明的现状,当年万历要收矿税,都闹的天下震动,为何,就是那些士绅官员们不肯舍弃到嘴的利益。加之皇帝无人可用,任用宦官,而宦官在征税的时候也是无法无天,贪污腐败,在那些士绅官员的煽动下,最终闹的乌烟障气。
朝廷如今收入越少,本就不多的那点收入,还总有欠缴,长此下去,必然国将不国。可大明的官员们一面喊着忠君爱国,实际上却是一点也舍不得吐出那些特权和利益的。就好比早几年,朝廷内寇外虏,军队无饷可发,皇帝想向官员勋贵们借点银子救急,可一个个谁也不愿意拿出钱来。
“南京兵部尚书侯恂、南京户部尚书方孔炤,闽浙总督兼浙江巡抚李树初、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张国维,两湖总督兼湖北巡抚袁继咸,还有湖南巡抚朱大典、江北巡抚史可法、江南巡抚陈继瑜、福建巡抚吴之屏、台湾巡抚何腾蛟、广西巡抚张镜心,这些人都是支持新税法的地方大员。”
周延儒缓缓说道,这些人都是当初梅李二人在时所任用的,有消息说,这些督抚其实是刘继业在幕后向梅李二人大力举荐出任的。正因如此,如今这些南方的封疆大吏们,也都被划为了楚党。
无论江南党还是江北党,他们连自己的大本营,都被楚党控制着,说来也是奇特的事情。吴甡和周延儒都想拉拢这些督抚,可很明显,这些人虽然也基本上是东林出身,但现在却跟刘继业走的更进,被划为了楚党。
从某方面来说,其实此时所谓的党,并没有严格的界线,也许只是因为某人的老师或者同学、同乡、同年是某党,然后他们也往往就划做同党。现在朝中私下划分的江北党、江南党、楚党,其实本质上来说都是原来的东林,也有部份的复社,甚至也有一些过去的阉党在内。
但这三党也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党派,只是官员对于以吴甡、周延儒、刘继业三人为首的三个泛同盟官员群体的私下称呼而已。
第三百三十八章 背后捅刀
虽然刘钧他自己从来没有建立什么楚党,张国维、袁继咸、李树初等人也没说自己是楚党,可因为他们在如今吴甡与周延儒的争斗中保持着中立态度,又与刘钧关系更近,因此被吴甡和周延儒的人划为了一党,因为刘钧是湖北人,因此这个党自然就叫楚党。
楚党的实力是强劲的,控制着南直隶、两湖、两广、闽浙,台湾、海南这东南半壁江山。虽然说这在诸省,这些人也只是占据着督抚等上层位置,下面的乡绅们还都没有跟他们上下一心,可仅是如此,也足够让周延儒得小心谨慎的对待他们了。
“这些楚党推行税改,建市舶司、税务局、海关,收关税、收商税,在江南闹的是民怨沸腾,如我家一样遭遇的大有人大。我听说许多江北党人家里也一样受到冲击,他们也一样对楚党心生不满。刘继业在湖北建立的盐厂,如今每年都出产大批的盐,扬州盐商大受冲击,这些扬州盐商跟江北党人可是关系密切。”吴昌时向周延儒说道,“大人,既然这些楚党敬酒不喝那么就给他们罚酒,咱们干脆联合江北党人,先把这些楚党打下去。”
“这可是很冒险的。”周延儒道,“万一江北党人和楚党联手,那我们岂不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