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向王安石道:「王学士还是要以新法为重。」
王安石拱手道:「臣遵命。」
定下此事后,这场会议也就到此为止。
从不少大臣们摇头叹息的神态来看,就知道他们这回输得多么惨。
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也会玩这种招数。
真是日了狗了。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王安石与司马光才慢悠悠从殿中行出。
王安石仰头望天,感慨道:「我这一生可真是牛马之命,脏活累活,皆由来,功劳却是他人的,唉。」
司马光哪里听不出他讽刺的意味,呵呵笑道:「尔非牛马之命,只是生错时代,你若生在汉朝,就算不是霍光,至少也是王莽之流,若生在唐朝,那就是长孙无忌、姚崇,可惜你偏偏生在我朝。」
王安石瞧他一眼,「你才是王莽之流。」
挥着大袖就走了。
司马光的意思很简单,不是我抢你的功劳,而是皇帝也不可能让你大包大揽,你想在我大宋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也是不可能的。
王安石走后,司马光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很清楚,此事要想办好,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只要过了这段时期,肯定就会死灰复燃的。…
比如说,前面韩琦针对衙前役是几番改革,然并卵,渐渐又回到以前一样。
方田法也不是王安石首创,是仁宗时期,郭谘和孙琳设计出来的,来来回回,几番施行,朝廷也没说要废,但最终又回到原点。
这种涉及到利益的改革,仿佛就存有一个吸力,不管你拉多远,总能将它给吸回来。
研究历史的司马光,对此太清楚了,他其实也没有把握,改完之后,就一直会这样执行下去,恰恰相反,他认为过几年之后,又会变回现在这样。
对此他是悲观的。
但就当下而言,王安石是对的,如今地主阶级已经是风声鹤唳,这是绝佳的时机,应该一波推上去,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否则的话,会变得更加艰难。
如今都不用朝廷下旨,那些地主已经在筹备补交白契之税。
但问题是,白契只是一部分,放在相国寺的土地,放在形势之家的土地,这些土地要不要缴税呢?
不交的话,会不会告我们呢?
别说地主,就连皇亲国戚,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已经有不少人在咨询这事。
白契是肯定违法的,但是放在相国寺,来规避税收,这在表面上看,是肯定合法的。
张斐刚刚回到家不久,都还没来得及开庆功宴,马天豪和陈懋迁便后脚赶到,借相国寺来向他咨询这个问题。
「真不好说。」
张斐摇摇头道:「根据我朝律例,形势之家的免税土地,是有上限的,而
僧道,是需要朝廷发行的度牒,才能够免税,朝廷只要收回度牒,那就必须交税。而度牒也只是针对个人,如果朝廷要告,这官司绝对有得打。」
陈懋迁道:「也就是说,这些土地都得交税?」
张斐很是纳闷道:「我朝农税,其实是真不算高,每亩地才收一斗米,二位员外,这么有钱,逃这点税,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