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既是仓库也是客栈,通常是前栈后库的格局,这是当地人建来专供来往客商们居住的,很多商旅运输的货物过于庞大,歇脚进城不太方便,便住在这里。
靠近山脚的小河边,有一片僻静的房舍,一位翠衫黄裙的姑娘蹲在墙边角门外的岩石上,痴痴地望着面前潺潺的流水。
水中有茂密的水草倒伏着,随着水流的方向轻轻起伏,许多手指长的小鱼儿在水草间钻来钻去。天空中停着一朵白云,云影倒映,使那流水仿佛镜子一般,倒映出她那张清丽而憔悴的容颜。
旁边草木悉索,有人走了过来,痴痴出神的少女回眸一望,连忙站起,敛衽施礼道:“洪员外。”
洪百川微笑颔首,捻着手中的佛珠,问道:“水舞姑娘,你身体好些了么?”
水舞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轻声答道:“多谢员外,奴家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水舞当日在贵阳时,便曾被谢传风的无耻要求气得吐血,当时病情虽未显现,但已郁结于体内,之后身心饱受煎熬,在她的母亲被乱石砸成肉酱之后,终于爆发出来。
洪百川救她离开之后,水舞一路上就高烧不退,始终昏迷不醒。洪百川为此还放慢了行程,雇了一个老妈子一路照料,回到葫县后把她安置在这里将养,直到现在才稍稍恢复元气。
洪百川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对了,老夫刚刚收到消息,今科举子中,有九人得授官职,其中三人遣往葫县任职,其中就有叶小天。这一次他来葫县,将任典史一职,那可是不入流的官里唯一一个朝廷命官呐。”
“小天哥哥做官了?”
水舞双眸一亮,欢喜地道:“我就知道,他有出息,他一定会有出息!”
洪百川微笑道:“新任县丞昨日已经到了,相信叶小天这一两天也该到任了。呵呵,水舞姑娘,恭喜你,很快就能与他重逢了。”
水舞脸色一黯,沉默半晌,轻轻摇头道:“我不想见他!”
洪百川目光一闪,道:“哦?水舞姑娘不欲与他相见?”
水舞默默地走到小河边,轻轻仰起头,望着天空那朵悠悠的白云,幽幽地道:“我家恩将仇报,给他惹下那么多的麻烦,我哪还有脸面见他?况且,他现在和莹莹姑娘很要好……遥遥跟着他,我也很放心……”
洪百川微微皱了皱眉,又慢慢舒展开,微笑道:“既然这样,你可有什么亲友可以投奔么?”
水舞默默地摇了摇头,忽又回首一笑,向洪百川盈盈福了一礼,道:“这个就不劳员外操心了。今日正有一支商队从云南来,往金陵府去,我想跟着他们到金陵去,天无绝人之路,总能寻个营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