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与你一样,自以为这一生都将忠齐,不管朝中发生了什么,总有维护之词,为齐廷开脱。”
“半个月前,我洛州遭围困,几番向洛阳求援,洛阳却毫无回应,不仅如此,连日来发往邺城的鸡毛信,也犹如石沉大海,仿佛我洛州,从不曾在朝中百官的眼里一般。”
“彼时之心凉,难以言述,但即便如此,我仍于五万大军围困之中,咬牙死撑了半个月之久,原因为何,自不必说,唐……唐录事懂的。”
“我独孤永业事洛州太守,职权所在便是安民一方,若守住了城池,却叫我洛州三万余百姓饥寒交迫,这便是我这个太守的严重失职。”
“于是我想了很久,城池重要,还是百姓重要,还是……那份忠诚重要。”
“当我想明白了还是百姓重要之后,我那坚持了半生的忠诚,反倒有了愚忠的感觉。”
“愚忠于昏庸的齐廷,愚忠于不管我洛州死活的高氏,图的到底是个甚?”
“是那份自恃清高、清风傲骨?”
“仔细想想,我那份愚忠,又似乎不是在忠于齐廷和高氏,而是忠于太守这个位置,守住治下百姓对我的那份爱戴。”
“虚无缥缈的东西守不住,便只想守住能把握的,比如洛州百姓。”
“若周国如齐国半斤八两,早前我已决议带百姓一道出逃,当我得知周国与齐国大不同,俘走了我千余民兵却不杀,反倒好生为其治伤、与周国将士同样吃穿,我就知道……”
“周国已然大势所趋了,这大势既来自实力,又来自民心。”
“唐录事以为呢?下官一介地方文官,知道自己志在安定一方,因此也无从得知,唐录事之志,在于何处。”
独孤永业慢条斯理的说道了一席话,而唐邕则默不作声的听着。
他心想,自己的志向很简单,驰骋于边疆!将来犯之敌打个落花流水而逃!背后受到的不是非议!而是君王的认可!
这,他便心满意足了!能壮志得酬了!
近些年来他丧成这样,整日嗜睡,可不就是因为隔三差五受到朝中莫须有的控诉、指责、贬谪!
他懒得跟朝中那些士族勾心斗角,他也没那个能耐!
但不代表他就愿意蒙冤一世!如此屈辱的只能全盘接受那些莫须有的指摘!
转念一想,若投诚周军,让齐国瞧一瞧自己的实力!
不也是报仇雪耻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