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啊。”最喜欢听故事的三位女子催促道。
孟昶笑了笑,讲了起来,“有位商人赶着他的骆驼到远方做生意。一晚,天气十分寒冷,商人便支起帐篷,卷缩在里面。帐篷外的骆驼冻得受不了了,把头伸进帐篷,恳请主人让它把头放进帐篷取暖,商人答应了。过了会,骆驼感到自己脖子冷得厉害,便又恳请将脖子也伸进来,商人又答应了。又过了会,骆驼将自己的第一个驼峰也挪了进来。再过了会,骆驼觉得留在外面的部分都很冷,便一点一点往里挪。最后,骆驼庞大的身躯占据了整个帐篷,而商人被挤到了外边。可怜的商人便在帐篷外被冻死了。”
听后,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痛斥骆驼的贪婪,有人怜惜商人的善良。
钟允章盯着孟昶,没有一丝的畏惧,道:“莫非蜀皇帝就是那头骆驼?”
“屁。”唐糖道,“你才是骆驼,你是头老骆驼。”
其他人也都怒视钟允章。你有几个脑袋,竟敢这样对我们皇上说话。
“难道不是吗?”钟允章显然已不把生死放心上,“初始得我桂管,吾皇不予计较;后拿我扈州,吾皇一再谦让;再围我容州,吾皇大度宽容;现取我韶州,吾皇忍痛割让。蜀皇帝年少冲动,情有可原,却不知思恩,得寸进尺,想占我大汉全部土地,不是和那头骆驼一样吗?”
孟昶没有动怒,反而笑问:“钟大人,这么说刘晟便是那善良的商人了?”
刘晟善良?连钟允章都不好意思承认。
“不错,我是那头骆驼。”孟昶敢于承认,“我要做的便是占有整个帐篷,因为我要让南汉百姓不再寒冷。钟大人,刘晟是那个商人,但你也清楚他不善良,他自私狠毒,他软弱无能,他将南汉百姓置于帐篷外而不顾,冻死荒野而不顾,羁迷一时的安乐,一时的痛快,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钟允章无言以对。在事实面前,任何的词藻都是浮云。
孟昶缓了口气,继续道:“钟大人,你回去告诉刘晟。没有议和,只有投降。”
“自作孽,不可活!”钟允章长叹着离开韶州。
舟行在北江上,钟允章望着滚滚水流,老泪纵横。他恨自己,恨自己无法完成议和的使命,恨自己无力挽救南汉的败局,恨自己……
钟允章深知韶州受辱算不上什么,回到兴王府的屈辱将更让人难堪。
悲痛如石压在心头,愤懑如浆盈满大脑,抬头望这昏暗天空,低头望这汹涌江水,他突然想起了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