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月白色书生长袍,丝带束发的年轻士子摇头晃脑正说得兴起。“六月,温体仁被免去首辅职务。此等奸佞窃据首辅之位四年,于国于民毫无建树可言,只知一味结党营私,玩弄权术。钱谦益大人何等人物,居然被他陷害入狱,合该他有如此下场!”
斟茶的伙计一听此言,不动声色的撇撇嘴,赶忙撤到一边,生怕惹祸上身。
茶楼的老掌柜却认得此人。这是凤阳大族张家的嫡长孙,姓张,名继祖,五岁便能识文断字,作诗吟赋,被誉为凤阳的“神童”。考中秀才之后,便倾慕东林党人“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纵枉法”的主张。
崇祯二年,东林书院重建,张继祖便奔赴无锡,在那里求学四年,学满归来中了举人后便成了凤阳城内年青士子的领袖人物,时常在茶社聚会,纵论天下时事,指摘朝廷过失。
对于张家大公子,又是举人老爷的作为,老掌柜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其人过于狂妄了一些,似乎整个朝廷都该围着他所谓的什么东林士子转,这天下才有振兴的希望。
于是乎,老掌柜叹口气,慢慢下了楼,去张罗自己的生意。
“张兄,如今张至发张大人接任首辅一职,朝局应该会有所改观吧?”一名士子递给张继祖一杯茶润润喉咙。
张继祖冷哼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张至发,齐党党徒耳!他登上首辅之位,山东官员奔走相告,忠直官员何时能有出头之日!”
众人齐齐叹息了一声。
一名穿着破旧书生袍的年青人这才接上了话,眼神有些躲躲闪闪。“如今天下动荡,北方的鞑虏和流贼之祸愈演愈烈,南方虽是一片歌舞升平,却不过是欲盖弥彰,我等虽有心报国,但却……!”
众人正在叹息间,旁边却有一人叫了一声好。众人一回头,却是两个行商模样的人。
其中一个干瘦的汉子站起身,向伙计要了一壶新茶,送至张继祖等人的桌上,恭恭敬敬的行礼。“就冲刚刚的言语,小人奉送一壶茶给诸位忧国忧民的先生!”
在场的其实除了张继祖之外,都不过是秀才身份,因此张继祖平素便有鹤立鸡群的感觉,此时一听这位行商的话语,顿生亲近之心,倒也不计较其商人的身份了。
“兄台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怎能……!”
行商一笑:“先生客气了。小人自辽镇一路走来,眼见的凄惨事情多了,刚刚听到先生所言,心生感触,所以情不自禁,先生莫怪!”
这一下便将张继祖等人的兴趣勾了起来,当下便邀请行商讲一下沿路的见闻,也好了解天下大事。
行商也不客气,就站在桌旁开始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