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并不知道,他如今这种情形在后世有一种非常贴切的形容——强迫症。
皇帝处于爆发当中,几个太监都吓得面容苍白,战战兢兢地侍侯在那里,垂首不敢发一言。
杨嗣昌却抬着头,目光炯炯地看着皇帝,一脸的坚定:“陛下,那么多军队聚在山东。几万人马,加上民夫丁壮,总数超过十万。见天要是要喝,如何能够不管?难不成不问不闻,任凭朝廷大军就因为乏粮为至大溃?我军虽然打得不顺,可元气尚在,洪老亨命部队紧守营寨也是对的,只要部队在,未来还是有机会的,总不可能就此放弃?”
“这么说来,还是要饷了?”崇祯皇帝站住了。
杨嗣昌大声说:“是,陛下。如此大战,从古到今,都没有出现过大军在外,朝廷不闻不问的奇事。若如此,将来还有谁肯为朝廷效力,为国家流血?建奴此次南侵,不外是打草谷,以度过未来几月的青黄不接的时日。这一战,我朝廷的既定方针是解济南之围,只要济南不陷落,就算是达成了,战略目标。济南城墙高厚,建奴一时难下。只要我军守住营盘不溃,建奴有了掣肘,必然无法全力攻城。这天已经热起来,建奴不耐热。而且春耕在即,他们也不可能长期呆在关内。否则,辽东就会起灾荒。只要我大明朝咬牙坚持,这一仗还是有可为的。”
“看来这一仗是打不赢的,只有一个拖字了得。”崇祯面上闪过愤怒之色:“洪亨九无能,这么多兵马竟然被人打得灰头土脸,还死了一个司礼监秉笔。朕每年上千万两白银的军饷,难不成都喂了狗?若人人都是宁乡军,朕又何必烦成如今这般模样?”
孙元所取得的战功自然随着前线的战报第一时间送到崇祯皇帝手头,当然,洪承畴因为被孙元弄得心中不快,只淡淡地写了一笔,说宁乡军骑兵和多铎遭遇,双方鏖战半天,互有死伤云云。
不过,别忘了,宁乡军可是刘宇亮钦差行辕所在。刘阁老也是一个能够直接上达天听的大人物,他的折子也一道送回北京。上面详细地描述了那一战的情形,说宁乡军斩首六百级,打得多铎主力大溃。
这算是这些日子里崇祯皇帝听的唯一的好消息,看到这份折子之后,崇祯皇帝热血沸腾,心中不禁想,若这大明朝的军队都是如宁乡军那样的虎贲,何愁建奴不灭。
听到皇帝又提起宁乡军,杨嗣昌心中略微有些不快。
宁乡军大将军孙元乃是卢象升的心腹干将,而卢建斗则是他杨嗣昌的政敌。
可以说,天雄军的全军覆没同他杨嗣昌有直接关系。老杨好歹也算是读书人出身,对于卢象升的死,潜意识中还是有些负罪感的。因此,他一直不承认卢象升已经阵亡的事实。
等到卢象升的尸体送到京城,朝廷要表彰和优恤他的时候,杨嗣昌又故意压着不办。
“陛下,据臣所知,孙元这一仗也算不得什么胜利。两军遭遇之后,因为雪大,厮杀一场之后,各自收兵回营。刘阁老的折子上说,宁乡军斩首六百,自损四百。依臣看来,自损四百应该不假,可斩首六百却颇多疑点,能有一百之数就算是非常了不起的。”
崇祯:“朕听说这个孙元是个粗鲁军汉,人也是直肠子,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在内心中,他已经将孙元定格成一个猛张飞似的人物。
杨嗣昌随侍崇祯多年,早已经摸透了这个皇帝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