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都不敢看周延礼是怎么陈开自己的试卷的,也不敢看他是在看自己卷头的分数,还是在看她做错了哪些题。
直到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
嗓音依然平淡维/稳,但是内容却……
“恩,倒是没谦虚。”周延礼说,“是很差。”
陈佳肴:“……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总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毕竟,她现在的一切都是周延礼给的。
周延礼大概也不指望她能给他带来别的荣誉或者是帮助,她只是一个学生,可是她连学生最基本的学习能力都不能给他一份最好的答卷。
陈佳肴想着,鼻头猛然一酸,眼泪“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毯上。
她倔强地不肯发出声音,任由眼泪沉默又声势浩大地落下。
周延礼没抬头,也没看到,但他看到了地毯上被眼泪氤湿的痕迹,放在试卷上的手微微一顿,第一次在面对学生眼泪时有了不太平静的反应。
但是当他收回目光时,余光再次瞥到卷头的大红色分数,心里那丝本就微弱的不平静瞬间消失全无。
他收了试卷,抬头。
陈佳肴明明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却敏锐地感受到了男人的目光。
她瞬间不敢落泪,全身僵直,呼吸都不敢大喘。
“我虽然能理解小地方的教学方法也许有些落后……”周延礼想了下,又换了个措辞,“或者别的什么不同,但是同为初中……”
他顿了下,解释说:“这里有初中的题目。不管哪里,教材内容都是一样的。一加一不管用什么方法得出的结果都是二,你这个分数,是不是和标准答案差得有点远?”
陈佳肴能说什么,只能闷着很重的鼻音说“是”。
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再次道歉,“对不起。”
三个字落地,眼泪跟着决堤。
小姑娘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周教授却没半点心疼的模样。
他就像万千严肃的教师那样,不,是主任。
“你没有对不起我。”他面无表情。
“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现在是学生,过去的十六年和未来的六年或者更久,都会是学生。学生的第一任务就是学习,你做对了题是在成长,做错了题就是在浪费时间。”
周延礼站了起来,他本来就个子高气场足,站起来以后更是居高临下。
压迫力就像平地陡然升起的高山,挡在陈佳肴面前。
他说:“陈佳肴,你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你知道么。”
陈佳肴以为周延礼指的是她的身世和与这广阔大城市的巨大差距。
是了。
她本就跟别人不一样。
小时候在那边跟别人不一样。
长大了以为要回到自己家里了,却还是跟别人不一样。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与世界格格不入呢。
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连头都好像跟着晕晕乎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