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成指着云南地图说道:“大理义军占据了省城以西五十三县,但西、南、北三面尚有清军藩篱州县。清军守昆明府城严密,并且有滇池与外界相通,清军与一些地方土司仍就可以通过滇池水路向府城之内运送兵员、器械、粮弹等物资,清军虽被围困,但各地方一些顽固的土司仍不变心,时常会有偷袭我军的举动。我军虽围府城,但府城围而不困。据此长期下去,清军不困,而我军困也。因此,还请杜帅带领麾下兵马迅速扫荡西、南、北等地各处州县,对于那些不肯归附的地方土司,还需杜帅击之。府城自有我太平军担纲主攻,而府城打下之后,两军一同进城。”
杜文秀思忖片刻后,果断起身抱拳道:“属下领命,明日我就先派一部兵马北上攻打东川府、曲靖府等地,斩断北面清军南援之路,等大部休整之后,马上分兵几路,向南攻略楚雄、普洱、元江等地。”
陈玉成抚掌笑道:“正是如此,详细的方略稍后本帅自会派参谋官与贵部接洽。”
第五百六十九章 五华梅花
与杜文秀等义军将领商议完军事之后,杜文秀便带领诸将先行回去准备了,只因双方饮食习惯不同,且又是在行军打仗,陈玉成也没有太多功夫准备清真膳食,是以讲明之后,杜文秀大度的笑了笑说道:“改日我请陈帅到我们营中吃饭好了,你们牛肉也是吃的吧。”言罢,双方将领都是一起笑了,跟着拱手作别。
看着杜文秀等人远去的背影,陈玉成竖起大拇指道:“滇中第一人,明有马三保,今有杜文秀,滇黔之地有此人在,回人与汉人可相安无事矣。”
一旁陈炳文不甚明了的问道:“陈帅似乎对此人评价太过了些吧,其功绩也不过与刘丽川、瞿振汉、黄威、陈开、李文茂等人相若罢了。”
陈玉成缓缓摇摇头说道:“正如西王所言,滇黔之地,多族杂处,情势复杂,稍有不慎便会是族群间内斗,也影响天国在此处扎根。而杜文秀不同,你看他手下回、汉、彝、白、傣等各族将士都有,足见其多得滇中各族百姓支持。滇中多瘴气,道路崎岖难行,多族杂处,同样是横扫滇地,相信他领兵前去,阻力会比我们前去要小上很多。而且我猜想西王用杜文秀征滇,将来还会用杜文秀镇滇。”
陈炳文有些恍然大悟,跟着又不解的低声说道:“就算杜文秀在滇地大有人望,可就是太有人望,而且又是他族,西王就不怕他有贰心?”
陈玉成笑着对陈炳文道:“看来你这个人真像你讲武学堂毕业成绩反映的那样,军事满分,政治不合格。”跟着陈玉成耐心的解释道:“西王从杜文秀所作所为中已经看出来了,此人有自知之明,且为人宽厚,野心不大。你看他咸丰四年便即举事至今,领大理以西五十三县,百余万人口,手下各族兵马十余万之众,此等势力比朱红英直流强上不知多少倍,可他一直只称兵马大元帅,不似朱红英直流,当年就自称平南王,还建号升平天国,可见杜文秀与朱红英等人有本质的区别。适才见面,又见他谦逊随和,我想西王是不会看错人的,况且他身边还有吕潘在,吕潘此人可也是白泽堂的厉害人物啊。”
陈炳文似乎对吕潘也颇为感兴趣:“想不到杜文秀身边第一军师却是我们天国的人,可真是出人意表。”
陈玉成点点头说道:“本帅也是入滇之后得西王知会,才知晓吕潘此人的身份。当年白泽堂成立之后,何滨、周兆耀、吕潘、何苟贱等一大批白泽堂好手便被西王秘密派往各地联络当地反清势力,当年吕潘孤身一人入滇,硬是凭着他一身本事,撺掇着杜文秀高举了义旗反清。起义之后,杜文秀很多施政之法也多是出自吕潘手笔,他还能让杜文秀对他言听计从,足见他能耐不小。我料想将来滇地平定之后,杜文秀领兵镇守云南,吕潘一定会是主政云南之人的。云南有这两人在,可保无虞。”
陈炳文哦了一声,陈玉成沉声对诸将说道:“滇黔之地山多林密,本就不适宜大兵团作战,而且地处西南,也并非是对满清的战略要冲之地,因此我军不可在此处过多浪费人力物力还有时光。一定要团结好滇黔各部义军,除非他们实有不臣之举,否则其余的皆是小事。让这些义军帮我们迅速光复两省,接下来我们便出兵蜀中,继而北上陕甘,截断满清西逃路线,完成西王战略大包围的构想!”
陈炳文等第五军将领都是一起大声领命,跟着便分头各自忙碌去了,虽然第五军自从入滇以来便三令五申,要士兵们尊重当地民俗民风,但需知数万人的大军,还有不少于两万的民夫军队,想不出一点岔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有各级军官不停的努力统御军队了。
与此同时,三十余里之外的昆明城五华山北麓五华书院之内,彭玉麟双目通红的望着山门前一株开得正好的梅花,心神有些激荡起来,口中喃喃念道:“前机多为因循误,后悔皆以决断迟。”
不远处云南提督满人惠庆有些好奇的低声询问身边的信任云南布政使李孟群道:“李大人,这彭抚台为何独爱这梅花?我发觉但有这梅花的地方,他必定是要驻足出神片刻的,而且啊都要念上这一句诗,我都听过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