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再给满上!”
“不不不,一杯足够了。”
杨秀清笑道:“自己哥们儿,客气什么!谦芳,一会儿打发人,给豫王送两箱去。”“是,卑职这就去。”胡以晃再三辞谢,杨秀清不允,也只好随他去了。
侯谦芳走后,大厅中只剩下东王和豫王两个人了。杨秀清从宝座上走下来,坐在胡以晃身边,问道:“听说道你病了,可气色并不难看。”
胡以晃心头一震,急忙说道道:“我得的是四肢麻木病,所以,饮食未减。”
杨秀清拍着胡以晃的肩头,亲切地说道:“怎么不早跟我说道呢?我这儿有顶好的舒筋活血丹,吃了保你好。”“谢九千岁恩典。”杨秀清又说道:“别跟我客气好不好?这又不是升殿,干什么咬文嚼字的!”
胡以晃听罢,不由想起了往事,几年前,还在金田团营的时候,杨秀清就是这种性格。他爽朗、豪放,不拘小节,大说道大笑,有时还很诙谐,彼此之间,随随便便,食则同餐,卧则同榻。自从永安封王之后,兄弟之间像垒了一道高墙,行动受限制,说道话受约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虚伪淡薄了。特别是建都天京之后,这道墙越垒越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虚伪进化到冷酷。今天,东王突然一反常态,说道话举动恢复了当年的模样,使他深感意外。
他们又唠了一会儿家常,杨秀清突然问道:“你对魏征这个人如何评价?”胡以晃听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杨秀清笑了笑,说道道:“你倒是说道呀!讲古论今吗,想说道啥就说道啥!”
胡以晃说道:“魏征是唐代的大政治家,列为古代‘贤相传’中。先事皇太子李建成,后事唐太宗李世民。他敢直言谏主,不徇私情。唐大宗把他比作一面镜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忠臣。”
杨秀清说道:“传说道李建成很信赖他,二人情同手足,亲密无间。魏征曾在李建成面前,力主杀掉李世民,争夺皇位。由此可见,他们君臣是多么亲密。可是后来,魏征却自食其言,保了李世民认敌作父。像这样的人,还配贤相吗?”
胡以晃道:“话不能这么说道。李建成不学无术,刚愎自用,根本就不配当君主。这一点,魏征是清楚的。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舍弃他。他本着忠臣不事二主的信念,竭尽全力为李建成效劳,与诸葛亮扶保阿斗相似。这一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李建成不纳忠言,乃至灭亡,完全是咎由自取,与魏征无关,玄武门之变后,魏征被俘,本想死去,可是,却偏偏遇上了胸宽似海、求贤若渴的李世民。魏征感秦王知遇之恩,才乃事新主。他并没有出卖李建成,岂能说道他认敌作父呢?依卑职看,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魏征真俊杰也!”
“说道得好!好极了!”杨秀清大笑不止,震得玻璃窗“哗哗”直响。他拉着胡以晃的手说道:“我希望你也是魏征,当个识时务的俊杰!”胡以晃听罢,大吃一惊,刹那间,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杨秀清。杨秀清还在笑,但笑得极不自然,脸上隐隐约约透着杀气。凌厉的眼光,紧盯着胡以晃不放。
正在这个时候,厅外一阵喧哗。侯谦芳急匆匆走来,向东王禀报:“东府文武求见九千岁。”“什么事情?”杨秀清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道罢,向外面一招手,就见东殿尚书李文德、萧成顺,仆射朝建忠、刘春、阿贤,女官首领杨水娇、欧阳春等,男女文武二百多人,列队而入。他们一个个身穿朝服,整齐严肃,面向北方,垂手而立。
侯谦芳站在队伍的右前方,高声唱道:“请东王九千岁升座!”杨秀清回归宝座,坐定身形。侯谦芳又说道:“大家随我念颂词。我念一句,你们随一句。”说道罢,他拉开长音,念道:“天将大任,唯我东王。”“天将大任,唯我东王。”众人重复念着。
胡以晃不敢不从,站在侯谦芳背后,也同样念了起来。侯谦芳接着念着:“天将大任,唯我东王。平妖建国,抚绥八方。功盖日月,德布九江。万民称颂,天下安康。千秋百代,万寿无疆。当承大统,即位帝皇。四海归心,既受永昌。”唱完,首先下拜。众人都跪倒身形,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杨秀清昻然端坐,接受众人朝拜。
此刻,胡以晃都明白了:这是他有计划、有步骤、蓄谋已久的篡逆行动啊!如今,连自己也被陷在里边,成了篡逆之人,想要离间自己和天王,这就是杨秀清找自己的目的。他又气又恨,暗中叫骂道:杨秀清啊杨秀清,你的手段太狠毒了。不过,表面上没敢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