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他带着一群卫队和武装奴隶,穿着法务官制服,走到了罗马郊外原野上,发觉那片塔昆大平原上的沼泽地,也被凯撒挖成了人工湖,在其上雇佣自推罗和罗德岛的桨手们,正在划着实际尺寸造就的舰船,模拟着亚历山卓城的激烈海战,观众就坐在周边的高堤之上,摆着野餐酒水津津有味地观赏着,这与斗兽场的血腥杀戮比较起来,当真是别有番风味。
“好吧,你们观看用舰船征服埃及的男子凯撒的功业,我要去应付坐着舰船来反噬罗马的克莱奥帕特拉了。”李必达自嘲着说到,坐在了肩舆之上,朝着那不勒斯海湾慢慢走去。
金色的阳光和海滩下,埃及艳后的彩船静静而有气派地停泊在彼处,舷梯伸展到了长长的栈桥上,船舱上悬挂的丝帘与帷幔在风中飘舞着,这时候李必达已不是当年那个身份低微的库里亚侍从官了,他与所有的显贵同样穿着白袍紫边的袍子,身后跟着十二名举着束棒斧头的侍从,还有数百名奴仆和武装角斗士组成的卫队,随后艳后船只甲板上,一名荷尔马希军团的连队长带着人马走下来,说克莱奥帕特拉希望前任骑兵长官能上去与她会晤。
“我现在是都城侨民法务官,所有本邦人与异邦人的讼案都由我负责,如果能帮助到您的主人感到分外荣幸,不过此处是罗马法权管辖区域,还希望您的主人能走下船只,进入当地的市政厅商议诉讼方面的事务。”李必达站在原处,动都不动地回答说,虽然他已经隐约能知道埃及艳后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凯撒为什么会跑到高卢去。
一番纠缠和扯皮后,小艳后还是不得不让步,她本来是想让杀手锏在凯撒面前发挥优势的,但现在谁想来处理这件事的,居然是新任的法务官李必达,原本她还想赌气的,但见到对方丝毫不作让步,也只能泄气作罢。当船头的帷幕被拉开后,李必达果然迎着阳光看到,克莱奥帕特拉手里面抱着个婴儿,接着前呼后拥下,艳后慢慢走下了舷梯,来到了李必达队仗前。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李必达明知故问到。
“托勒密·斐洛帕托儿·斐洛墨托儿·凯撒里昂。”小艳后得意地微笑回答说。
这下闹大了吗,这孩子名字就叫“挚爱父亲和母亲的小凯撒”,随后李必达身边名凯撒的贴身奴,也是位修辞学家不由得惊叹说,“像啊,真像啊!”气得李必达想用束棒揍死他——接着李必达也看了这孩子,真的很像凯撒,大大的耳朵,贼兮兮滴溜溜的眼神,还有那神气的表情,再配合孩子头顶上不多稀疏的胎毛,趴在母亲柔美的胸脯前,简直和秃子如出一辙。
于是李必达有些苦恼地扶额,接着歪着脑袋,对克莱奥帕特拉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现在不可以前去罗马城,那样只能起反效果。”
“我只是带着孩子来认父亲的,难道这个国家连父子都不可以相认团圆了吗?”
“然后顺便来改动凯撒阁下的遗嘱的,是不是?”李必达一下就看破了艳后的心思。
“那是自然,我不能白白当你的棋子,为凯撒生下个孩子后,在情感遭受到挫折后,自己家族和埃及却得不到任何好处。”克莱奥帕特拉的语气很尖锐。
“冷静些,现在埃及和罗马的谷物、斑岩、莎草纸生意里,光是你的宫廷不是每年都能抽取一百塔伦特的红利吗?还有我的大笔注资,帮助埃及休养生息,又有凯撒的三个军团坐镇在那,为你和凯撒里昂的王座保驾护航,还要贪求什么?”李必达不满地答复说。
克莱奥帕特拉的嘴唇气得在发抖,她抱着孩子立在地上,良久才带着颤音对法务官说到,“你身为侨民法务官,到底管不管这件事,我的孩子需要他父亲与罗马的认可,将来遗产也应该有他的一份。”
“傻女娃!身为令尊的友人,我再最后提醒你一次,别卷入凯撒的遗产当中,如果你还想埃及这个国家继续存在的话。”李必达终于发火了。
“希望法玛女神和她的哥哥科乌斯一起诅咒你,诅咒你李必达乌斯,为你的薄情寡义,为你的放荡无情,夜枭般阴冷的法玛,她身上每片羽毛上的每双眼睛和每根舌头,都会不断地叱责你怒骂你,而科乌斯的飞毛腿会将你丑陋的事迹传遍整个海洋与陆地。我就像只克里特岛屿上的鹿,被你的箭射中,随后狂乱地奔逃着,最后被你无情地捉住,扒开内脏,接着再转手卖了个好价钱,本来我应该和你相爱的,祝福女神应该落在我俩寝宫的屋顶上,但现在,都是因为你,李必达!”在那不勒斯,原本为“吹笛者”营建的埃及风格别墅里,克莱奥帕特拉扶着满是藤蔓的楼梯围栏而上,一面对着她前面的李必达诟骂着,凯撒里昂被交到她最亲任的两名梳发侍女手里捧着,也跟在喷泉中庭当中,正在指挥着随身的宦官、女里装卸着行李器物,李必达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而后他也扶住栏杆,指着查米昂与伊拉斯两位喊到,“你俩不要带着奴仆放下你们的东西,因为你们马上就得离开了,带着孩子在庭院里转悠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