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奥斯尴尬地笑起来,他下面已经准备说些缓和气氛的话语,来绕过这个沉重的话题,但拉宾努斯却拔出佩剑来,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腹部,普奥斯的表情带着万分的惊愕,他抓住矮胖的昔日同袍上级的肩膀,用尽最后气力说,“我们曾是……”接着他就被拉宾努斯狠狠推倒在行李箱上,呼啦啦带翻了许多匣子,躺在其间气绝身亡。
接着,一直在旁边的,先前叛乱过来的两位高卢贵族兄弟,窝在营帐的角落里,战栗着,看着他们已经不认得的拉宾努斯,化为了杀戮的魔鬼,他与手里的剑急速晃动着,带着俘虏同袍的惨叫和飞溅的鲜血,短短时刻之内,所有的俘虏都尸横当场,而拉宾努斯提着剑,满身浴血站在中间,不发一语。
“咣当”一声,他最终将剑仍在了桌子上,而后从发抖的军奴那儿取来清水和毛巾,慢慢洗涤着手上和躯体上沾染的血迹,接着对那对兄弟说到,“我折磨并虐杀了他们,因为我现在已是最敌视凯撒的人物,因为我不惜杀害曾经出生入死的同袍。”
解释完这一切多余的话后,拉宾努斯还是换上了新的铠甲和斗篷,又若有所思地说,“今天的战斗,我面对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九军团,这个军团曾经在寇达将军的带领下,与蒂洪山与三十万赫尔维提人鏖战而不落下风的,现在却上到军官下到兵士,都堕落为逃命鬼,军团不是看旗标的,而是看人的。”
正在拉宾努斯喃喃自语时,一名传令骑兵十分惊慌地跑进来,说“战场上出现了新的敌军。”
正在系着斗篷纽扣的拉宾努斯全身一震,随后低下头,换做更低沉的语调说:“我果然被李必达乌斯给欺骗了,他已经来了,来到这个战场了,他先前根本不在狄克哈强。”而后他猛地取来佩剑,挂在肩带上,对着那传令说,“继续你的职责,汇报出战场究竟有哪些新的态势吧!”
“是,是的。”那传令看到满地的死尸,定下心神后,“在当面突然出现了许多大队的敌人,占据了山坡,似乎有一个军团之多。另外,又有股千人规模的,不知何处来的敌人,冲入了旧营当中,阻扰我军的进军。”
拉宾努斯戴上头盔,骑着马在卫队簇拥下,冲到了距离那座滨海旧营两个斯塔狄亚的地方观战。
在旧营坚守的,拉宾努斯很熟悉,因为从盾牌徽纹就能判断出来,是十二军团的人马,他们还举起了那标志性的巴兰提亚山隼旗标,这些兵士极为凶悍地据守在嵌满铁钉的木栅前,抵御着自己部属的围攻,而巧的是,进攻旧营的四个大队,都是先前与安东尼弟弟盖乌斯一起投降的凯撒旧兵,看来这又是场昔日同袍的相残之战。
攻击的队伍,不少人在头盔的檐沿上,便绑上了细细的爆竹柳条,这是拉宾努斯事先的新发明,为了让兵士在攻击凯撒方营地中,减少被石头砸击的伤害,现在也成了判明两军身份的依据,他们沿着各条道路,不断地对卡勒努斯的旧营加以围攻,但也被卡勒努斯巧妙地一一抵挡了回去。这时,拉宾努斯才明白,胜利的果实也许又要被自暗处冲出的李必达给摘走了,他瞬间被愤怒的情绪支配,咬牙切齿说到,“将攻击的人马,增加到八个大队!”
那边,莱利阿斯的人手,被吉蒙斯河的支流分割成两个集团,这位独眼将军看到了正面的山坡上,站立着那位他最仇视的异族敌将,还有对方的旗标,六军团从马塞利亚城夺来的不朽神像,在山坡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大约三千人左右的步兵与弓手,前沿已经用临时削尖的木桩排成简易鹿砦,并且敷设了抛石机,和奇怪的用骡车马车拉着的弩炮,以及一列蝎子弩,看来颇是构筑了一段时间的防护。
“能忍住不来救援友军,反倒先占据地利,是准备阻遏我们扩大战果嘛,这位叫李必达乌斯的混蛋,但也真是冷静。”莱利阿斯暗忖着,便下令所有兵士,继续保持队形,追逐对方的败兵,“让败兵冲乱那面山坡上敌人的阵地。”
于是,两个军团丢盔卸甲的兵士,发出哀求的高呼声,像潮水般从向李必达的六军团阵地涌来,于是所有来自萨丁尼亚的兵士们,都齐齐扭头,为难地看着代理总司令官,希望他下达应付这样局面的指示。
“军队的阵地、鹿砦和战线一旦形成,那么任何出现在正面的相向之人,都被自当视为敌人处理,这根本不需要我多说!”李必达表情严肃,而后持住指挥棒,重重朝下磕了一下,接着旁边的军号手立即发出射击的号角声。
蝎子弩、骑兵炮、抛石机,外带前列鹿砦后的弓手,都在同一时间将手头的武器轰然倾泻出去,结果败兵一下子就被打翻大片,剩下的再也不敢哀嚎了,而是连滚带爬,散到了李必达阵地两侧的方向没命逃逸而去。这样,对莱利阿斯所部的射界,也就短时间内清扫一空,第二轮就是冲着他们去的。
这种火力,是先前莱利阿斯还没有见识到的,在他的概念里,共和国一个军团,也就五十五具蝎子弩,四门抛石机与十门弩炮,这是标配的。但是李必达明显突破了单个军团的编制限制,将直属各个军团的炮分队,和各百人队的轻型火力全部集中起来,摆在了六军团这儿,也就是说,是一百二十具蝎子弩,十二门抛石机,和不下二十门骑兵炮,齐齐射击。
所以,莱利阿斯看到他摆在最前面追击的两个大队,在很短很短时间内,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这时敌人那个六军团,开始集体欢呼起来,爆发了嘲弄般的喊声,“就让接下来的胜负,决定今天谁是猎人,谁是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