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必达打开天窗说亮话,“贵舰队指挥权怎么算?”
“属于盖比努斯总督阁下。”喀西约回答得很迅速。
“不,塞浦路斯哪来的罗马舰队?你的部众都是伊利里亚行省的,临时派到这儿来的,故而是尤利乌斯·凯撒为最高上级,另外按照罗马军规,水军必须从属军团,那么按照现在情况,我是否为这支舰队的最高指挥者?因为我是伊利里亚十三军团和十二军团的总司令官。”
“您自己给自己加头衔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喀西约讽刺道,“不过争论这些也无必要,您也无法在海面上指挥哪怕一艘利布尔纳(罗马对单个舰只的称呼,一个利布尔纳就是个战斗体),可以可以——我们来谈谈条件,您也知道我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增援您,必定安的不是什么好心。”
“战利品折价后,你三我七。”李必达盘算得很快速。
“哦,不不不,太低了,还是五五分账。”
“小加图竞选根本没钱了吧?”李必达咧嘴笑道,“庞培的旧部下也在这儿,好了,为了照顾特里阿里和马克西姆斯将军,我可以考虑五五分账,但有两成必须给这两位将军支配。”这一招很漂亮,李必达就可以看到特里阿里的眼眶里闪现泪光了。
条件谈妥后,喀西约就开始开玩笑,说自己都快等不及和埃及舰队作战了。
玩笑一语成谶,次日埃及的一支分舰队就杀来了。
这分舰队事先应该调查过李必达军队的底细,但它的悲剧就在于调查清楚了——以为李必达的船队只有些民用和商用的船只,而把喀西约新近来的强悍联合舰队给排除在情报外,结果突然面对罗马人二十艘三列划桨战舰,五十艘双列利布尔纳抛射剑,和近百艘单列轻型袭击舰,顿时傻了眼。
“喀西约,和马克西姆斯果然是指挥海战的高手。”在帐篷边望楼上观战的李必达由衷不已地赞叹道,“可能在指挥海战方面,将领需要比在陆地上更多的技巧与运气,而兵士们也需要更大的勇气和忍耐。”
罗马的水军与埃及的水军区分起来是很容易的,前者规定横帆、水手衣服和船体都涂刷成海蓝色,便于伪装。而后者则统一是白色,便于醒目而耀武扬威。不过这次埃及水军显然没能达成与涂装一样的作战效果——喀西约通过一套很复杂的旗语指挥系统,将抛射船用三列划桨船严密保护起来,对埃及舰船不断发射火箭与石弹,前锋不少埃及船被打得起火逃跑,随后单列桨的利布尔纳排成长长的迂回队形,从己方右翼切了过去,将大部分埃及船队给包围了起来,这些小型的利布尔纳上面每艘都在露天甲板上,保有二三十名手持利剑的兵士,很灵活凶狠地用“乌鸦”搭上对方的船只后,这些兵士就冒着烟雾,越过搭在两船间,海面上的吊桥,和对面的敌人展开白刃战,不断有人坠入水中,现在罗马人驾驭船只的本领已非当年布匿战争时的青涩笨拙可比,大部分舵手(他们大部分在船尾,靠着一双短些的圆形桨叶,控制船只的方向)都能很轻松地转向,配合乌鸦的放下和收取,猎杀完一艘船只后,迅速转向下一艘。
大约两个白日刻后,埃及分舰队就在“乌鸦”跳帮战被俘了十多艘船只,有五六艘被击沉,还有十多艘被弩炮打坏,因为船体较轻,始终没有进水沉没,倒是晃晃悠悠地失去控制,靠到了岸边,被李必达手下的陆军或船队抓捕。
亚历山卓城下的希腊区,紧靠着王城所在,因为托勒密政权的依仗始终还是马其顿出身的贵族,所以王城一直在希腊区的近旁,而非埃及区或犹太区,这个区也是整座城市最漂亮最繁华的场所,所有的归化都是按照标准的“伊帕达姆斯”(纪念第一个提出这种规划模式的小亚希腊工程师伊帕达姆斯)规格所营建,排水道、绿色植物和蜿蜒的柱廊包围在城区的四周,街道整齐划一,建筑均匀对称,神庙群、司法群和广场各安其位。几个蒙着袍子的人物,从粉刷为白色以遮挡阳光的几所官邸前匆匆走过,随即给王城带来了“罗马人的陆军与舰队已经开始深入尼罗河三角洲”的可怖消息。
宫廷内,贝奈尼基与阿奇劳斯穿着埃及服饰,并肩脸色苍白地坐在狮腿椅上,下面的喷泉时不时在自动机械地牵引下,喷出晶莹的水花,但他们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
这对法老夫妻原本是准备在底比斯享受河谷欢宴节的,但复辟军的李必达乌斯兵出奇招,迂回到亚细亚的大希律王国度,再走佩鲁西姆攻入埃及,这路线虽然无比曲折,但依旧获得成功。于是两位只能黯然带着荷尔马希军团,匆匆离开底比斯,回到亚历山卓城稳定各方军心。
但军心已不是贝奈尼基能稳住的了,更无论外来户阿奇劳斯——根据探子的报告,那个李必达乌斯公然在佩鲁西姆战斗结束后,解放了努比亚黑人战俘,并且分配他们田地财产,现在三角洲地带,不光是河道小要塞,还是商路驿站,大部分拥有武器的努比亚佣兵,不是无心抵抗而逃,而是望风归降,愿意给复辟军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