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但李必达还在不敢贸然出来,而是靠着矮墙喊了下,“马尔斯!”
“我是七军团司令官,及凯撒的首席副将拉宾努斯,听你的声音,好像是十二军团司令官李必达乌斯阁下。”矮墙那边,突然凭空出现的副将拉宾努斯,语调里带着和善的嘲讽。
“这样啊,也难怪你会怀疑,事实上我们在半途上得到了凯撒的传令,折返去了其他的隘口。是从奥奇雷姆冲出来的,哎呀,中途遭到几个山地部落的截击和埋伏,可算是越过内高卢,到达这儿了。”在十二军团和七军团会师的临时营地上,拉宾努斯笑着,和李必达解释了他的疑惑:果然是凯撒的调动命令,这位总督其实早就安排好一切了,让七军团和十一军团,分路在别的地方切出,搅乱截断赫尔维提人的道路。
这时,拉宾努斯抓了抓脑袋,突然问李必达,“元老院还没派费奇亚里斯的传令祭司来?”
费奇亚里斯祭司团其实是元老院的外交使者,专门负责对敌国进行宣战或媾和的事务,而战神马尔斯的祭司团反倒只负责操办节日盛会,都有些不务正业的意思。拉宾努斯如此问,自然是向试探凯撒对赫尔维提人的军事行动,究竟得到了国家的批准没有。
李必达遗憾地摇摇头,随后他就看到拉宾努斯的脸色微微变化下,好像自己在履行个非常不合法的军事任务般。这就让李必达有些好奇了,按理说拉宾努斯和阿庇斯都是平民党出身,他们在政治理念上全是支持凯撒的,但为何听到元老院还未下达战争指令,就成了这副模样?
算了,就算我不服这位首席副将(应该三年后让我当才是),但赫尔维提人三十万人马就在眼前,也不得不和他竭诚合作了。李必达乌斯便宽慰对方说,自己和阿洛布罗吉斯酋长很熟悉,他可以让对方出面当中介,叫爱杜伊和塞广尼等周围高卢部落派使者来谒见我们,我们就重申共和国对这些部落的保护义务。
“可是我听说,赫尔维提人也在用外交手段争取这些部落当盟友,万一赫尔维提人成功了,我们就没有任何深入追击的借口和必要了,这只是场正常的民族迁徙罢了,特选父亲是不会答应用马尔斯的怒火惩戒他们的。”拉宾努斯的情绪有些激动。
但李必达却不以为意,他只是说,既然总督阁下需要战争,那他就会得偿所愿的。
这时他看到,拉宾努斯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待到凯撒的大队兵马赶赴此处后,现在他手中已有完整建制的五个军团了,始终沿着隆河北岸在尾随赫尔维提部落,每天都能在路上收容到很多被遗弃的儿童和老人。
“对方也许开始缺粮了,全军的先遣队必须和他们保持八罗马里的距离,不得超过这距离,不然就当作临战退缩论处。”凯撒毫无表情地下完这个命令后,就安排随军贩子(这点凯撒和李必达的庇主金枪鱼完全不同,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在蛮族区域作战,完全不像希腊或东方那种文明国度里作战,需要承担道德责任)直接把收容来的老人、孩子全部当作奴隶卖掉,免得浪费军队不多的粮食。
五月的骄阳下,敌对的双方数十万人就这样在阿尔卑斯山脚下每天保持着小规模的厮杀和接触,挥汗如雨,曲折迂回,赫尔维提人是全力奔走,罗马军团是死命咬住。直到凯撒从掌秤官的口中得知,军粮在这种行军里消耗惊人,最多还有半个集市日的存量,走完这些日子后,军队就真的“干粮寸断”了。
傍晚宿营时,凯撒觉得不可以再拖下去了,军团每隔十五日就是次“补给日”,在这天里军需人员一定要将足额的粮食、酒水、奶酪和肥肉,按照营帐队(十人)编制分发下去,而现在距离下一次的补给日不足二日了。也许凯撒可以以高卢行省总督的身份,演说劝解兵士们,饿着肚子继续追击赫尔维提人,但他必须得冒着被哗变的兵士砍成碎片的危险。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在六个军团里,之前与他有上下级关系的,只有高卢十军团和伊利里亚十一和十二辅兵军团,现在在他麾下只有两个,还有个阿庇斯“掷闪电者”军团还不知在何处游走,其余的三个正规军团根本不会买他的帐。
“两日后,集中营地所有的给养,先分配给四个正规军团。至于两个辅兵军团,做好他们的工作,比如可以优先把贩奴所得金钱发给他们,而后把补给日推后五天到八天。”桌子前,凯撒把钩笔在桌子上来来回回地磨着,但嘴上如此说,笔端却迟迟不肯落在犊皮纸上。
李必达乌斯知道他犹豫了,毕竟辅兵也是人,也会因为饿肚子和不满起来造反,公民手里的是剑,难道他们手里全是棍子?“总督阁下我想知道,这些日子贩奴所得大约是多少金钱。”
看到李必达发问,凯撒便将掌秤官把账簿给他观看,他草草看了会儿后,说当今之际,可以暂时停止对赫尔维提部落的追击,构筑稳固的营地,而后派出军需官携带金钱,朝隆河两岸的其他部落收购粮食,并且请求元老院尽快把战争预算拨下来——我们不能全部指望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