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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公职人员接受一万以上的塞斯退斯的馈赠,这就大大增加了元老们搞贿赂和受贿的难度,凯撒的决策没有任何弹性,就是以绷着脸的神态把红线给划好了,要知道在法理上罗马的中高级公职是种荣誉,是没有任何薪资收入的,所以他们为了维持奢华的生活,为了能有资金链博得更大的上升空间,不接受庇护民和骑士们的“馈赠”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凯撒在判例里也说了:一万塞斯退斯,折合一名普通军团兵士三十年的军饷收入,谁要胆敢越过这道红线,罢官和除名没得商量。另外,凯撒也不光是做这种表面功夫,他要求行省总督们公开张贴纳税人的名单和账簿,并禁绝高利贷,收回分税和包税权,就是遏制总督贪得无厌地在行省刮地皮的“行为”,在源头上断绝这些高等贵族、官员的贪渎行为。

总之,这道提案如果通过,凯撒自然会明白,邦国和行省的民众有多爱他,这些协和神殿的家伙就有多恨他。

当几百名愤怒的元老挥舞着拳头,唾沫如花洒般自四面八方喷溅而下时,凯撒很沉静地站在天井的中下方,只是淡然要求反对者如果不同意提案,就请提出法理上的驳斥,次席执政官比布鲁斯在与几名首席元老(原名就是,受到尊敬的特选父亲)交头接耳番后,神情严肃地对凯撒提出了反对的动议:

“尊敬的尤利乌斯阁下,我从道义上万分支持您净化公职人员队伍的企图,这也是共和国的痼疾之一。但您要知道,百人团市民大会能通过任命的,只是行省行政长官(即总督)、财务官这些人员,但负责具体收税事务的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包税人,他们大部分是骑士身份。我想您更清楚,国库里的所谓税金,大部分并不是行省民众缴纳来的,其实它们是包税人在前往行省前,所缴纳的足额定金——没错,包税人先给国库缴纳定金,换取行省的包税权,再前往彼处运行收税的权力,所以我们不得不让包税人有利可图,不然国库必然空虚。我觉得您的提案过分理想化了,虽然最终可能要在特布里斯民会上决定是否通过,但我个人代表元老院的特选父亲,率先否决您的提案,抱歉。”

听完比布鲁斯的反论,凯撒很客气地抬起左手,“即便我的提案在元老院里得不到赞同,但我还是要说明下,骑士包税人的利益我并没有过分加以损害,我有附加的方案,那就是减免骑士包税人竞标时需要向国库缴纳的定金,减免三分之一,并废除所有之前包税失败的骑士的债务,这样我相信骑士包税人的积极性并不会降低。”结果这下,哗然声更大了,虽然国库里的钱元老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拿,但骑士包税竞标的门槛拉低了,也就意味着对他们的孝敬也会大幅下降,再加上之前凯撒提案里的一万塞斯退斯的贿赂罪红线,实在让他们无法忍受,凯撒这是公开和元老院为敌!是的,公开为敌!

但凯撒根本没有畏惧他们,而是像当年罗马使者挑衅迦太基城邦那样,撩起长袍的下摆,挤出了两个团,十分嚣张地大声对这些元老说:“请对我的这个判例做出表决吧,诸位!如果在协和神殿通过的话,我就把相关事宜的阿库塔张贴在大广场上,我相信民众会赞同诸位的睿智的,那么这个判例就只是个判例而已,在我卸任执政官后,还能有废除更改的机会。但若是诸位不愿意表决的话,我就根据‘荷尔田西乌斯法’,把这个方案提交到特布里斯民会上,让罗马的全体公民投票表决,那时这个判例就不再单单是短期的法规了,而是恒久的法律了。”

荷尔田西乌斯法确立在此前的两百多年前,当时罗马的平民为废除沉重的债务,曾掀起场巨大的暴动,起义的平民占据了梯伯河右侧的一座小山,最后元老院和贵族不得不做出让步,紧急任命一名平民出身的叫荷尔田西乌斯出任“狄克推多”即独裁官,荷尔田西乌斯即宣布罗马城的任何事关债务法律的提案,必须要经过特布里斯民会通过方能生效,来对抗那些依仗特权不愿化解债务的贵族们。

后来也就演变为了,一旦执政官的方案得不到元老院的批准,他可以通过护民官把这方案提交民会来投票公决。

这是赤裸裸的战争挑衅,赤裸裸的。

凯撒很清楚地表示了,他不是甘心被喂食的人,他只喜欢用獠牙争夺食物。

这会儿,整个协和神殿的场面再也控制不了,有人愤怒,有人大声质疑,有人恍若梦中,还是西塞罗努力先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凯撒之前派李必达到他宅院里来,甘言醇语尚历历在目,现在不正是他身为栋梁,化解元老院和凯撒党冲突的时候嘛,西塞罗便挺身而出,走下席位站在凯撒的面前,又转身对着诸位元老疾呼:“诸位尊敬的同僚,请保持可贵的克制与冷静,对执政官方案本身进行详细的审核,本着公义做出删减增加的行为,而不是一味地抵制叫嚣。”他的发言顿时激起了如潮般的谩骂,西塞罗便对着凯撒要求道:“执政官阁下,也烦请你重视下提案的方式,如果你彻底激怒了大多数,那么你必将孤立。”

“对不起,你说什么?”凯撒这句轻蔑无比的话,让西塞罗立即有被羞辱的感觉,还带着种贴脸过去反遭唾的感觉,难道不是凯撒你自己在书信里恳求,凡事需要我的帮衬和指教的吗?但凯撒随后根本不理会他,任由他僵僵地站在原地,遭受众人的奚落与嘲讽。

还没等西塞罗反应过来,继续说什么,凯撒就把长袍抖落下来,对着所有人喊到:“不同意吗?那就让特布里斯民会来裁决这一切好了!”

“且慢。”这时,座位席上的小加图站起来喝到。

凯撒凝视了小加图一下,随后便做了个请您发言的架势,结果小加图立刻开始长篇大论起来,没错,时值三十六岁的小加图认为,这是面对凯撒最好的斗争法宝:鉴于尤利乌斯·凯撒是个狡猾老练的斗争家,最好是不和他搭话,而最最好则是根本不让他说话。去年,不就是我每次集会通过无限制发言,达到“妨碍议事”的目的(这种战术似乎英国下院现在还在使用),把凯撒阻挡在罗马城外足足一个月,若不是元老们被护民官克劳狄的民粹煽动吓坏了妥协了,那么凯撒怎么可能现在站在此处,身后跟着手持束棒的扈从,来恬不知耻地撼动元老院的权威呢?

于是,小加图突然向值班的首席元老申请,自己要对庞培的东方诸王国的安置问题发表见解,凯撒微笑着在原地不加阻拦,值班元老也同意了小加图的要求,随后小加图毫无意外地冗长地说起来,从米特拉达梯战争爆发开始追溯,又到共和国因此场战争所受的影响条分缕析,数百名元老很多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回坐在席位上,看着小加图在表演拿手好戏,当日影发生偏斜时,小加图还在就与凯撒提案毫无关涉的话题东拉西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