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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不再吭声,王玄策知道李密已经对李二生出疑心,便也乘机落井下石,低声说道:“魏公,家贼难防,宇文化及沿通济渠北上的事,只有你的一些重要心腹知道,李世民能够知道这件事,当然也有可能知道魏公你的其他重要军情。”

李密微微点头,突然说道:“你替我掌管机密文书,陈应良奸贼给我这道书信,肯定有人十分关心,除了蔡建德以外,你是唯一有机会看到这道书信内容的人。这几天,你可以多在军队里走动走动,看看有谁主动与你接触,给你金银钱财你可以留下,告诉我是谁就行。”

王玄策的眼皮微微一动,然后才点头唱诺,末了,王玄策又忍不住低声说道:“魏公,关于陈贼使者的事,学生觉得也是一个机会,魏公你如果别杀他,还把他大张旗鼓的礼送出境,那么东都洛阳方面就肯定会防着魏公你和陈贼携手,不管魏公你下一步如何做,东都军队想往你的背后捅刀子,都得掂量掂量后果,担心他们的背后也被陈贼捅刀子。”

惊讶的看了一眼王玄策,李密露出了一些笑容,微笑说道:“想不到你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还有这样的见识,难得,不错,我如果布置了一个和陈应良奸贼携手的假象,东都洛阳是得担心一下他们的背后。”

“我就是想救那个使者而已。”王玄策心中嘀咕。

微笑过后,李密又说道:“不过也不能大张旗鼓的礼送他出境,毕竟我现在是东都朝廷的太尉。这样吧,一会你有空去替我告诉那个什么张永通,就说我要让他受点委屈,要把他装进囚车里送回崤函道,要他理解我的苦衷。毕竟,和宇文化及的使者于洪建比起来,他已经算是走运了,于洪建我可是准备献给皇帝陛下随意处置的。记住把这点告诉他,陈应良奸贼会明白我的意思。”

王玄策应诺,心中暗暗欢喜,李密却顺势把目光转向了西北面的河东方向,心中冷哼,“李世民小子,想阴本公,你还嫩了点!虎牢关战场,粮草问题,哼哼,陈应良小贼给我这两点提示,我如果利用得好了,宇文化及匹夫麾下的十三万关中精锐,本公起码可以拿得到一半!”

李密在给人挖坑的同时,当然也在不知不觉间给自己挖了一大坑,李密绝对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是,当王玄策名正言顺的去见张永通时,又借口李密要求名正言顺的赶走房内诸人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张永通做出了自我介绍,“我叫王玄策。”

张永通抬头仔细看了王玄策,见他的年龄模样与陈丧良的描述相似,这才用手指头蘸了酒水,在桌上写下了一行字,内容是:李与宇文开战前,向李进言,劝李设计离间元文都与王世充,让元收回王兵权。

“为什么?”王玄策这句话差点就问出口,强行把话咽回肚子里后,王玄策点了点头,随手抹去桌上文字。

第五百零三章 东都也兵变

让张永通给王玄策带来的这句话,陈丧良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关键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陈丧良推出的新皇帝杨行基在继位正统性方面,远远不及杨侗那么名正言顺,政治上处于了下风,所以陈丧良不仅不能阻止王世充兵变这件历史大事,还必须要促使这场兵变按历史进程发生,最好还是尽快发生。

也该来看看王世充这里的情况了,其实王世充现在对杨侗、元文都等人已然是万分不满,杨侗继位登基之后,王世充尽管仍然还是手握外城防务,却并没有在拥立杨侗登基这件事上获得多少政治利益,仅仅只是受封了一个郑国公爵位,官职权限却丝毫没有得到提升。同时杨侗不仅仍然对与王世充不和的元文都言听计从,还大力提拔了卢楚、皇甫无逸、郭文懿和赵长文四人参与辅政,更进一步分散了王世充手里的权力,心高气傲又野心勃勃的王世充对此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恨得牙痒。

宝贝女婿陈丧良也连累了王世充一把,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王世充参与陈丧良的叛逆计划,王世充事实上也根本不知道女婿西进关中是为了割据为王,但亲戚关系毕竟放在了那里,杨侗和元文都等人嘴上说着绝对相信王世充,心里对王世充却仍然还是充满忌惮,生怕王世充勾结他的女婿,突然给东都朝廷来上一下子,所以杨侗和元文都没少往王世充的军队强行安插人手,王世充的身边也经常多出来历不明的眼线,老奸巨滑的王世充对此心知肚明,恨得咬牙欲碎,可是又无可奈何。

在招降李密这件事上,王世充和元文都等人也冲突不断,杨侗之所以不敢剥夺王世充的兵权,就是因为还需要王世充替他抵御李密进攻,王世充不管受到多大的猜忌,只要李密军还和东都军队敌对一天,王世充就可以一天稳如泰山。可是元文都竟然提议招降李密还招降成功了,王世充马上就明白危险来了,知道李密军一旦与东都关系缓和,自己在东都朝廷里的重要性就肯定是直线下降,早就对自己猜忌万分的杨侗和元文都等人也很可能生出卸磨杀驴的心思。

所以,在庆祝李密归降的宴会上,人人喜形于色,元文都和段达等朝廷重臣还高兴得亲自下场起舞,王世充的脸上却始终没有笑容,还忍无可忍的对起居郎崔长文说了一句牢骚话,“个个都蠢笨如猪,也不想想李密逆贼手里有多少军力,我们才有多少军力?李密军强却向我们臣服,摆明了就是不安好心,这群蠢猪不是傻了就是眼睛瞎了,连这都看不出来!”——很不幸,这句牢骚话又不幸传进了元文都等人耳中,王世充与他们的矛盾也更进一步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