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笑笑,说道:“既然陈应良奸贼也承认是在利用我,我就不谢了。来人,带这个陈贼使者下去休息,好生款待。”
亲兵应诺,上来邀请张永通离开,张永通也谢了告辞,结果是张永通前脚刚走,后脚祖君彦就迫不及待的提醒道:“魏公,陈应良一贯奸诈卑劣,诡计多端,他的书信言语,还请魏公谨慎察之,切莫轻信。”
“祖先生所言极是,陈应良奸贼的书信话语,是不能相信一字一句。”裴仁基附和,又更加迫不及待的问道:“魏公,陈应良奸贼给你书信,到底说了什么内容?”
“没什么大事,将来你们就会知道了。”李密轻描淡写的回答,又把目光转向了李二派来的使任瓌,微笑说道:“任大夫,让你久等了,说罢,唐国公派你来做什么?”
心中正在盘算陈丧良书信内容的任瓌有些出神,直到李密再次问起,任瓌才回过神来,慌忙一边向李密致歉,一边说道:“魏公,我家唐国公派遣隋小使前来,是为宇文化及的事而来。宇文化及逆贼狂悖弑君,又率领江都叛军沿通济渠北上,矛头直指魏公你的后背,唐国公担心魏公你后方告急,又觉得这是一个难得机会,所以才特地派遣小使前来与魏公联络交涉,协商一件攸关你我两家的共同大事。”
说着,心思已经有些被打乱的任瓌赶紧拿出李二的亲笔书信,蔡建德转呈到了李密的面前之后,李密接过细看内容,发现李二在信上首先是委婉的向自己提出警告,指出宇文化及的军队装备精良士卒强悍,李密如果和他正面硬拼,就算能够最终获胜也肯定是损失惨重,白白便宜他人——这点李二可没敢墨吃纸点名便宜杨侗,用了他人二字代替。
委婉警告之后,李二当然是迫不及待的建议李密祸水西引,劝说李密与宇文化及通好言和,以赠送军粮和借路放行为代价,换取宇文化及北渡黄河,绕道河内西进河东,渡黄河回关中。然后宇文化及打进了河东后,陈丧良肯定只能是亲自提兵到河东迎战,去和宇文化及麾下的十几万关中骁勇正面硬拼,届时李密不仅注定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说不定还可以乘机西取潼关,拿下关中全境!
如果没有陈丧良之前那道书信,看到了李二的这个提议,李密就算不马上接受,也肯定会大为心动,但是现在嘛,呵呵,李密就不能不小心掂量一下其中后果了。同时心细谨慎的李密还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李二亲笔信上的文风用典,竟然与陈丧良送来那道李二奏章抄件基本相似,很有可能是出自同一人的文笔!——当然,李密如果也是一个穿越者,知道陈丧良身边的魏徵和房玄龄在这方面是什么样的货色,那李密就肯定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沉吟着把李二的书信交给一干心腹传看,祖君彦和裴仁基等人自然迫不及待的再次开口,拼命劝说李密接受李二的这条妙计,还列举出了这么做的各种好处优点,大力怂恿李密依计行事,把宇文化及这个祸害引到河东去给陈丧良找麻烦。李密却是不动声色,盘算了片刻后,李密还又向任瓌突然问道:“任大夫,唐国公的计策虽妙,但是要宇文化及接受这个协议,恐怕有些困难。如果宇文化及坚持不肯绕道,一定要攻打虎牢关洛口仓怎么办?”
“魏公请放心,这点包在我们身上。”任瓌赶紧给李密鼓劲,微笑说道:“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我们唐国公一家虽然表面上与宇文述一家少有往来,实际上宇文化及之弟宇文士及,与我们唐国公之父李渊公,在私下结有深交,我们唐国公也因此与宇文士及十分熟识,交情匪浅,宇文化及对二弟宇文智及言听计从,宇文智及又是一个贪得无厌之辈,我们唐国公只要通过士及这条线搭上智及,让他们兄弟联手一起劝说宇文化及与魏公你达成协议,易如反掌!”
“两代唐国公与宇文智及还有这样的交情?”李密惊讶问道:“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瞒魏公,小使之前也并不知道此事。”任瓌如实答道:“还是在小使辞行时,唐国公在对小使说起了这件事。”
李密心中再无疑惑,不顾祖君彦和裴仁基等人的再三怂恿劝说,微笑说道:“好吧,这事可以商量,让我考虑考虑,有了定论再给你消息。好了,我累了,想出去走走,祖先生,德本将军,你们替我陪任大夫到厢房用宴。”
众人答应,李密将陈丧良的书信揣在怀里起身间,又无意中瞟到了厅角的王玄策,便又随口说道:“玄策,你随我到外面走走。”
王玄策答应,随着李密领了一队亲兵离开所谓的魏公府,到金镛城内随意走动,心中不断盘算的李密散步间,还不知不觉的走上了金镛城的城墙,眺望着远处高大雄伟的东都城池,李密突然向王玄策问道:“玄策,你有没有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河东通往中原的道路,都在我们的控制中,就算没有彻底封死,仍然还允许平民随意通行,这宇文化及的军队才刚刚越过彭城郡,李世民的细作也不可能在之前就已经把消息送到河东了?难道李世民和我们一样,也在沿途诸城设立了驿马驿卒,可以用快马传递消息?”
“当然不可能。”王玄策平静的回答道:“学生认为,李世民能够这么快知道这件大事,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我们这里走漏了消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