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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只是将来,最起码在现在,他们没有声音。因而,即便是太史昆,也只能忽略他们的存在。

现在太史昆思考的问题是平衡。这个平衡不是来自于文武之间的平衡,而是文人阶级控制的政局间的平衡。

温公司马光的后人甚至没有在朝为官的,而范、苏、文、二吕等几个家族的后人亦是没有先辈那种出类拔萃的号召能力。这些年元祐一党的党魁勉强算是韩琦的儿子韩忠彦,只是前些日子他与曾布发生龌龊,遭他参奏几经谪贬已是被降级到磁州做团练副使。虽说这老先生没去赴任而是告病在家,只是他的身份从宰相变成看门的武夫,已低得不能再低,却是没有脸面出来见人了。如此说来,元祐党现阶段竟是没有一个说了算的头脸人物。

没有领的元祐党目前本是处在一个最迷惘的时候,不曾想一纸诏书的出现,居然使得元祐党人重新执掌了朝政。朝政在手,没个领袖可不行,众党徒几经犹豫,竟是将元祐党领袖的位子推让在了拥立第一功的章惇的身上。

章惇从前是什么人?标标准准的新党人士!荆公、蔡确之后的新党第三任党魁!只因党内新一轮的斗争败给了蔡京,他居然放弃原则投靠了元祐党,投靠对手也就罢了,谁能料到他一日之间又成了元祐党魁?这几乎与如今能够在两个国家做总统的难度差不多!

新党的一部分骨干随着章惇易帜了,而统率着另外三分之一新党骨干的曾布虽说是当年荆公的得力助手,但其家族毕竟是江西数一数二的大豪族,从家族的利益来说,其实他对旧党的主张也不反对。剩余的最后三分之一骨干倒是新党的死忠,只是他们的首领蔡京不在,却也只好谪的谪贬的贬,几乎顿作鸟兽之散。几天前的朝政主流新党,一夜之间溃不成军。

元祐党成为了狂胜者,他失去了对手,失去了制衡。可想而知,他接下来要做的是清算,是清洗,是一党独大,是独裁,是退步,是自闭,是暴政,是灭亡。

因而,不管他的对手提出的主张是什么,对手的党魁是清官还是污吏,他必须得有一个随时抓他的小辫子,随时因为他的退步、暴虐将他掀翻驱逐的对手。因而,太史昆认为,现阶段新党还不能完蛋,哪怕曾经荆公治下的新党已经开始变质。

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归蔡京,仍然还是当朝左相的蔡京。放他回去重整新党,放他回去做元祐党的对手,放他回去监督权力斗争胜利者的一举一动。

蔡京能不能放?这只是他接任宰相的第一年,他还没有弄什么花石纲,还没有改盐茶法,也没有铸造破坏经济的当十大钱。现在的蔡京甚至是一个兴修水利注重农桑素有民望的重臣,而绝不是太史昆在现代演艺中读到的那个晚年蔡京。民间还不憎恨他,太史昆也决计不想用他,杀了没意思,关着费粮食,想来想去,不能放的理由只有一个:他是不是皇帝随行人员中那个与女真人勾结的奸细?

太史昆找不到任何一个蔡京当奸细的理由,甚至可以这样说,从一开始太史昆就没怀疑过蔡京和童贯两个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繁华富庶的国度过着最有尊严最顶层的生活,甚至连太史昆都找不到收买他二人的诱饵。

思索良久,不知不觉已是月上枝头的时分。几上的茶壶内早就空空如也,腹中传来咕咕一阵响声,身为天京城最顶端的存在,太史昆居然也有饥渴难耐的时候。

原来,太史昆一直在布政司的小花厅中并未离开。而听班时间已过,布政司里已是一片寂静,大忙人太史昆居然破天荒的获得了一个时辰的独处时光。

月夜,饥渴,空荡荡的大厅,远处传来的喧嚣,令太史昆忽然有了种孤寒的感觉。他品位片刻,苦笑一声,仅仅是一个时辰没有兄弟陪伴,竟然就在大夏天里觉出了凉意。这算是什么?胆怯?懦弱?恐惧?还是内心世界的空旷与封闭?

“昆哥哥,你干嘛在一个人傻笑?”

“柳叶儿?”听着熟悉的声音,声音主人的名字脱口而出。不过当太史昆回过头去,却觉得突如其来一阵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