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不也来当步兵了,格里莎。”米什卡喊出格里高利的昵称,格里高利特别不喜欢别人用昵称称呼他,据说这是因为会让他想起自己的被军官老爷ntr走的初恋——这个故事整个鞑靼村的人都知道,然后鞑靼村的步兵们和来自维申思克附近其他哥萨克村庄的步兵们一喝酒,结果整个维申思克的哥萨克们就都知道格里高利的这过去的故事了。

“那可不一样,我可是有马的。”格里高利果然生气了,“那是一匹漂亮的顿河马,我从它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开始照料它了!”

“可是你还是当步兵了,变成了泥巴腿。”米什卡对格里高利嬉皮笑脸,“因为骑兵被淘汰啦!高头大马吃得又多,却没有机器耐操,所以就被淘汰啦!富户儿子当骑兵,雇工的儿子当步兵的传统也完蛋啦!要我说,你们可以自费买个战车,把你送进新组建的战车部队,然后你就可以继续叫我泥巴腿,还能接受宰相小姐的检阅呢。”

“你!你这该死的泛人类主义者!”格里高利恶狠狠的小声说,“总有一天我要向司务长检举你!”

“那我就可以回家,不用上战场啦,你检举吧。”米什卡不以为然的说。

谢廖沙知道格里高利不会检举的,他觉得那样做不名誉,按谢廖沙的看法,格里高利大概更希望能以决斗之类的方式来教训一下处处为难他的米什卡,但只要他以提出这个要求,米什卡就会搬出“我这穷人哪有资格和村头有四间洋铁皮屋顶的大房子的麦烈霍夫家小儿子决斗”,然后还会学“咕咕”的叫声,据说是在模仿格里高利家屋顶的铁公鸡的声音。

格里高利瞪着米什卡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不再看他,不过谢廖沙可以从格里高利的脚步看出来,他十分的不高兴。

其实谢廖沙挺同情格里高利,他没做什么坏事,就因为家里是鞑靼村的富户,就被米什卡处处针对。

不过同样出身鞑靼村的谢廖沙不会把这种同情表现出来,因为他爸爸不是哥萨克,包括格里高利的家族在内,所有生活富足的哥萨克都看不起他们一家,只有米什卡这种哥萨克中比较贫穷的人,才会以平等的态度看待他们。

谢廖沙不知道米什卡是不是泛人类主义者,不过他自己确认拿到过一些泛人类主义的宣传品,他只看了一下就把这些宣传品卷烟抽掉了——他很害怕,害怕多看几眼自己也会变成一个泛人类主义者。

不,他肯定会变成泛人类主义者的,他只看那些宣传品的开头就有这样的确信,所以才会感到恐惧。

这个主义蛊惑性太强了,难怪被彼得格勒的学者们称为病毒。

正想着,谢廖沙忽然注意到炮声已经停了,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安静,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队伍行进的脚步声。

这时候米什卡又开口了:“听说德国人已经全部用上汽车了,真羡慕他们,至少他们不用背着重得要死的弹药给养还有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其他东西行军了。”

“不可能让所有步兵都有车坐的。”谢廖沙终于开口了,“就算德国人军队没我们多,但好歹也是几百万人,哪儿来的那么多汽车。”

话音未落,低沉嗡嗡声钻进谢廖沙的耳朵,那声音来自天空,他抬起头,很快看到排着整齐队列的机群从他们身后的俄罗斯飞来,越过他们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