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又细细设身处地揣测翟哲的心意,觉得他不敢与郑氏决裂,道:“请晋王开恩,让我父子团聚!还有南京城那些郑氏兵马,一直在守卫长江防线,晋王不想让天下人寒心吧?”
当年左良玉能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郑氏当然也可以。他说翟哲像曹操,已经暗含警告之意。郑氏的水师还是天下无敌,如果翟哲与郑氏决裂,江南沿海再无宁日。
但是,他错了。
“听了延平王的话,我觉得我做错了一件事!”翟哲心情很平静,声音也很平静,如春风拂过野草的沙沙声。
老虎岂会被羊群的想法扰乱心境,即使那是一头野狼,他也熟视无睹。
他有时候会很仁慈,有时候绝不会让步。晋王之名,不是让步让出来的。他偶尔的仁慈在无意识中其实掺杂了怜悯的意思,只有那些对他无反抗之力的人才更有可能得到它,显然郑芝龙不在此列。
“什么事?”
“当日斩首何腾蛟时,我该多加上一个人!”
郑芝龙双手微微颤抖,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愤怒。很多年来,从他在海上击败刘香后独霸闽海后,再没有人敢来威胁他。
“我是看着延平王的面子才会饶恕郑森的性命,现在看来我错了!”翟哲转身直接往山下走去。
“晋王!”郑芝龙看翟哲的背影大声呼喊:“郑氏还有十万子弟!”他是海上一代枭雄,取下粤省后,信心膨胀了许多,但他只想在海上称雄。
翟哲往前走,郑芝龙看了片刻,在背后紧紧跟上去,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心中的慌乱终于显现在脸上。
前面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我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了,早投靠了清虏,又怎会在浙东起兵!”
两个人都在静静的走路,这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如果两人就此决裂,局势也许会向滑落到一个无法预料的地方。
这是一种博弈。翟哲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战争不是闪避就能躲开的。
快走到半山腰的位置,郑芝龙终于喊叫:“晋王,仙霞关决不能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