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身着黑色重甲的禁军约有百人,骑着高大的骏马从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卷起的旋风从地上带起了许多落叶,从微服出行的一行人头上飘过。
金吾卫统领李云聪有些担心地偷看了皇帝一眼,很是替方才那些不知死活的禁军们捏了一把冷汗。禁军巡城是份内的事情,不过如此嚣张跋扈就难免令人生厌了,这要让御史台的御史们撞到的话,免不了又是一番聒噪。
太宗皇帝丝毫不以为忤,只是呵呵地笑了两声,不经意地将落在肩头的一片树叶拍了下来,顺手将沾在王继恩头上的一根枯草摘下,继续催动马匹向前行去。
“皇——”王继恩得沐天恩,心中自是激动无比,小跑过去张口叫道。
“唔——”太宗皇帝晃晃手中的马鞭,有些不悦地看着王继恩。
“该死该死——老奴这张嘴,实在是少了个把门儿的——”王继恩发觉犯错,苦着脸用手在脸上轻轻地拍打了两下,旋即接着问道,“二老爷,咱们要去那家馆子?是不是先派几个侍卫去打个前站,清清场子?”
“恩,也好。”太宗点了点头,回头吩咐道,“李云聪,你找几个人安排一下,就去——畅春圆吧!”
“臣领旨!”李云聪挥手一招呼,从身后跑上来一个领班,低声吩咐了两句,那领班带着十几个侍卫向皇帝躬身施了一礼后,拍马先行去了。
“皇——二老爷——”王继恩探过头来,捧着一只细蔑编织的精巧斗笠,小声问道,“过了前面这条街,可就到了闹市中了,要不要将斗笠戴上遮住龙颜?”
“唉——”太宗望着王继恩,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这老奴,总是平空里生出许多的枝接来!”当下接过斗笠,戴在头上,将披在上面的轻纱放下,遮住了大半个面孔。
李云聪一马当先,就要走出巷口,远远地已经能够听到夜市上的喧闹人声,卖小吃的和玩杂耍的与说书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或红或白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着,宛如萤火虫一般。
“汴梁城中就是繁华啊!比起我们老家真定府来,可不是强了几倍!”李云聪坐在马上,很有些感慨。虽然以前也曾多次到夜市中游逛,但是陪着皇帝出游的机会却不是太多,心中自是警惕万分,惟恐有什么不测之变发生,左手丝毫不离腰间的寒铁圆月戟。
君臣一行人马逶迤而行,眼看就要踏出宫城的范围了,这时,平地上面忽然卷起一阵古怪的旋风来,将地上的枯枝败叶纷纷扬起,众人急忙护住当中的皇帝,扬起袖子遮挡。
李云聪跨下的战马被风沙迷了眼睛,不住地扬起前蹄嘶叫,他只好扭动身形操控战马,心中不由得暗叹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老是被弄得灰头土脸的,恐怕是不利出行吧?正在思忖间,忽然感到有股杀气从对面冲了过来,猛然抬眼一看,一道白色的身影宛如流星一般从长街对面的高大屋檐上飞了下来,直扑皇帝而来。
“保护皇上——”李云聪大喊一声,手中的寒铁圆月戟一分而二,脚下一蹬战马,飞身而起,迎上了对面的白影。
李云聪虽然是武将,却出身于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少林派,算得上是内外兼修的一流高手,自打太宗为晋王之时就投到其门下,十几年间为主子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深得皇帝的宠信,其职位虽然看似不高,却已经挂上了忠武侯的爵位,特准御前带刀行走,享有三司豁免的权力,这在满朝文武中也是非常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