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万里江山非完壁,四方蛮夷是祸根。南方的大理虽然国小,但是兵马强悍,只是他们以佛教立国,仰慕中原文化,又向大宋称臣纳供,倒也安生,可谓疥癣小疾,而西部的吐蕃远隔重山,也难有什么作为,唯一能够成为大宋朝廷心腹大患的,仍然是北方的大辽,以武立国的契丹人!
最近北辽似乎有意改善两国的关系,准备遣使南来,商议两国互市的事情,也许是一个扭转形势的契机吧!太宗忧心市泊司办事不牢靠,特意吩咐几位阁臣用心看查,自己也多方盘查,力求万无一失,不要被辽人占了便宜。
“皇上每日里辛劳国事,更要保重龙体啊!”王继恩从身旁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碗参茶,恭敬地递了上去,嘴里面还不忘絮絮叨叨地叮嘱一番。
太宗对王继恩的唠叨却也没有反感,只是微微一笑,喝了一口参茶,任由那股暖流顺着口腔食道直入胃肠,将热量传遍全身,顿时感到精神为之一振,略有些疲惫的神色又恢复了红润光泽,心中不由得暗叹了一声,这皇帝果然是人人想作的,单就这些御医国手的功力而言,民间哪里可以享受得到啊!
“继恩,最近外面可有什么娱乐?”太宗忽然问道。
“老奴眼花耳聋,全然不知!”王继恩将眼皮耷拉下来,死气沉沉地答道,一点儿也没有了方才的热情。
“你这家伙——唉——”太宗看着王继恩一脸的衰样儿,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却没有苛责。因为他知道,王继恩一心为主,是怕出宫对自己的安全不利。在这禁宫大内之中,虽然宫女内侍不计其数,但也就惟有王继恩敢对自己说几句真话了!当皇帝,有时候说起来还真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偏偏大家都眼巴巴地瞅着这个位子流口水,世上的事情,确是很难说的了!想到这里,太宗皇帝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王继恩抬头看了看皇帝,察觉到太宗并没有什么不悦,只是好似有些心事,于是很尽职地吩咐小太监们递上温水面巾香囊等物,替皇帝修整一番,一扫劳顿产生的辛劳。
“唉——人老了,经常容易无端伤感起来的——”太宗看到王继恩发自内心的关切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随口说道。
“皇上,要不然命教坊司进献歌舞?”王继恩探问道。
太宗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教坊司的歌舞哪里有民间的歌舞活泼,整日里看着,早就腻了,那里还提地起兴趣来?看时候也快到掌灯时分了,我们还是出宫去散散心好了!成天闷在宫里面,没病也得憋出病来!如此想想,现在当了皇帝,反倒不如以前作晋王时自在!”
皇上既然都如此说话,王继恩自然无法再加阻拦,否则就是忤逆圣意了。
“京中地方,禁军守卫森严,开封府的巡查也从不间断,只要多带些侍卫跟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王继恩一面思忖,一面遣人通知轮值的金吾卫统领李云聪。
“都着便装,少带几个侍卫即可。”太宗不欲惊动地方,特意吩咐道。
少倾之后,在数十位身着便装的侍卫秘密护送下,太宗皇帝同王继恩等几个内侍出了大内,准备沿着东南潘楼外的十字街一路缓行,向东华门外的闹市而去。
高大的城墙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异常清冷,城墙上的长条青石被日夜经过的禁军们踩踏得非常光滑,不时地反射出一道道明亮的月光,而箭楼和主要的垛口则像是蹲踞在城头的异兽,散发出阵阵慑人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