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彻突然开口说道:“其实也并非不行!”
嬴子婴皱眉看向蒯彻,蒯彻似无所觉,他道:“秦王忧虑的是,如果许下爵位,这些商贾就会获得更多的土地,这样一来岂不是增助了他们的势力?但秦王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只用虚爵呢?”
“虚爵?”这下连黎泽也疑惑了,他同嬴子婴一起看向蒯彻!
蒯彻说道:“没错!就是虚爵!名义上这些爵位都很尊贵,也有很多特权,但不授予土地,不分户给他们,这就是虚爵!而秦王的士卒用命换来的是实爵,这些爵位能赐予他们更多的田地和户口,给予的是实在的好处,这就是实爵!秦王可用虚爵拢络这些商贾!请秦王细想,这些商贾其实不缺田地,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尊容,秦王赐给他们的虚爵就能带给他们尊容,比如见了县令无须跪拜,只需要拱手作揖,他们可以穿上丝绸衣服。只需如此,就可以得到粮草!”
“如此一来,恐怕整个关中都会震动!”黎泽有些震惊,一脸敬佩的看着蒯彻。他身为商贾,心中明白如果商人有了这等虚爵,所带给他们的绝不止荣誉这么简单!
秦朝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像后面那么畸形的歧视商贾,但立国政策还是重农抑商,在所有的君王心中,这些商贾都是蛀虫,经商是末业,所以哪怕那些商贾家产万贯,却还是受到歧视,秦律上严禁商人穿戴丝绸衣服,坐华丽的车架。经商者不能从政为官,而且很有可能被发配边疆!
秦王子婴重用黎泽,本就是破了例。如果再用蒯彻之策,那就会使得商人的地位大变!其实蒯彻的这个计策并不高明,甚至同秦国立国的战耕之法有了抵触,这法子足以改变一个阶层的地位,他所带来的变化远远超过了让商贾赈灾的范畴!
嬴子婴心中其实认同韩非的以法为本,用战耕体系为辅的国策。像后世那样人人平等的思想放在这时代是远远行不通的,什么东西都要因地制宜,因形式而改变。所以嬴子婴也想过要改变商人的地位,但又怕伤及国本,毕竟增加一部分的利益其实就是损失另外一部分的利益。秦国的百姓可以说是所有朝代地位最高的,他们可以从政可以从军,可以获得爵位。这些优待的结果造成秦国好战的本性,所以秦国的百姓是有优越感的,至少对比商贾他们更优越。他们不会在商贾面前低人一头!这种情况哪怕是后世都非常罕见的。
蒯彻的一席话,让嬴子婴产生了动摇。他在权衡利弊,他在思索得失。他明白商人对于社会的重要性,但就是明白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古代的君王莫非都不知道商人的重要性?为什么要一直重农抑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商人的特殊性!商人有钱,流动性很大,跟很难走出家门的百姓相比,他们的归属感最低,往往为了自身的利益而不顾国家的利益,如卖国通敌这行为大多数就是商贾干的!所以古来君王不放心他们,对他们进行了打压,商人的特性注定了他们的忠诚度不高,他们都是赌徒,赌徒是没有信誉的!
就如当初的马鞍、马镫一样,嬴子婴明白这东西对骑兵来说就是质的飞跃!但一个人没能力掌控一样东西的时候,那再好的东西也会成为别人的嫁妆!道理一样,后世带来的东西也许有用,但也要看能否用得上!用得上的同时还要弄清楚是不是敌人更用得上。
利弊得失嬴子婴都要考虑清楚,看着蒯彻,嬴子婴轻轻问道:“诚如军师所言,获得爵位的商贾就不必要缴税,如果仅仅只为了赈灾而失去了更多,莫非是真不打算顾及以后之事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话雨
听到秦王的问话,蒯彻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不知道秦王又准备如何做呢?”
嬴子婴说道:“古来君王都是重农抑商,我绝不会重商抑农!商贾和农民最多只能平等,爵位无论是何国都是贵族,我不会让商贾人人都成为国中的贵族。纵然是虚爵,也不能这么轻易的让他们得到!我可以给予商贾获得爵位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依然很小!我让他们赈灾,并非是去求他们施舍!敢不从者,杀!选其捐献最多者,赐爵!”
蒯彻愣了一样,突然匍匐跪拜,诚心叹道:“吾主果真明君也!”
黎泽亦跪拜,说道:“秦王言之有礼!黎泽心服口服!”